他需要一盆冷水去浇灭自己的欲望,他要冷静,要克制,不然,就真的在阿杳面前丢人了。
只是,看似沉稳的脚步多了几分急躁,颇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至于夜姝凰也好不到哪里去,大概是因为害羞,脸上的红色久久没有褪下来。
她不想再想这些事,可偏偏这种事就偏偏往她的脑海里钻。
是绿和那个不正经的,自己风流事一大堆也就罢了,得知她和宁翌辰的事后,塞给她看的避火图,说是让她长长见识。
她何须来长这种见识?
所以翻了几页后便扔到了一边。
可如今,那几页画面都源源不断地出现在她脑海中。
夜姝凰有些懊恼,其实有些事,过目不忘也不是一件好事。
原本还觉得冷的夜姝凰感受到了燥热,她亦从软榻上起身,走了几步,将床前挂着的桃木团扇拿了下来,轻轻扇着,想要将自己心里的那团火给扇灭。
夜姝凰的自我控制能力还是很强的,很快的,她心底的那股燥热熄灭了,只是,她偏头看了一眼软榻。
今夜,她不会再和宁翌辰睡在一张榻上了。
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宁翌辰回来了。
夜姝凰看着宁翌辰,瞧着他略微有些发紫的嘴唇,应该是被冻的。
至于原因,她应该是知道的,所以没再问,免得尴尬。
夜姝凰将团扇重新放起,走上前几步,将窗户只留下一条小缝,然后又将门关上。
做完了这件事后,夜姝凰才重新看向宁翌辰,语气温柔而又专注,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
她拉着宁翌辰坐下,然后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问:“世子,你还要继续说么?”
宁翌辰用冰寒的雪洗了一把脸,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只是发生了方才那么尴尬的事,他到底是没有夜姝凰那般自然。
虽然面色被冻得苍白,可耳根处依旧是红的,他问夜姝凰:“阿杳,你困么?”
夜姝凰摇了摇头:“不困。”
今夜注定是不眠夜,夜姝凰真的很想知道她和宁翌辰过去的一切,她早便做好了通宵的准备。
了解夜姝凰的意思,宁翌辰勾了勾唇,声音愈发轻柔起来。
“阿杳,你说的很对,你当时对我熟视无睹就是故意而为之。”
不过,夜姝凰之所以假装不认识他,并不是害怕因为她和他的关系被人熟知后会有人来害秦小六,她怕连累到秦小六。
事实的真相是经历了三年的时间,夜姝凰不能确定曾经的伙伴是否还和从前那样,她是否还能再信任于他。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夜姝凰而言,在这三年里她改变了甚多。
对于曾经最信任的伙伴,在再次相遇时,她有了戒备的心,她不敢再轻易相信别人。
这也是一个合格的储君该有的品质。
当时东陵帝的病情还不是特别严重,秦安作为苗疆的族长的同时,亦有着一手好医术,所以留在了皇宫好一段时日,而秦小六就顺势留了下来。
那时,冷宫里的那对兄妹,夜长奚和夜蓁蓁才刚刚出来。
夜长奚似乎很得夜姝凰的眼缘,时常把他带在身侧,亲自教导他。
秦小六偷看时,都很吃味,觉得阿杳待夜长奚,是过分好了。
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他哪里知道,夜姝凰不仅知道他的行踪,就连他的窃窃私语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在夜姝凰让夜长奚离开,让宫殿里的宫人都相继退下后,她才缓缓开口道:“秦六公子,人都走了,没什么好偷听的了,你也该走了吧。”
秦小六先是一愣,然后后知后觉自己这是被发现了。
不过他并没有听夜姝凰的话离开,反而挪动着脚步,一步步走近夜姝凰。
在走到两人距离只有五六步时,停了下来,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认真而又专注,似要将她的模样永远刻在脑海中。
“这么盯着孤做什么?”虽然不过豆蔻年华,可夜姝凰一袭紫色宫裙,气势凌人,尊贵异常。
秦小六并不在意夜姝凰态度的疏冷,他开口轻声问道:“阿杳,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孤该记得秦六公子什么?”夜姝凰轻笑,并没有什么嘲讽的意思,似乎只是单纯的不解。
这话一出,秦小六眼睛里闪过一丝受伤之色,但转瞬即逝。
“没关系,阿杳,你不记得我,现在我们重新认识也行。”
这话,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夜姝凰有些难受,正准备说话,可瞥了一眼秦小六的身后,眼眸微冷,秦小六尚未发觉是何情况时,一把玉骨扇直接就从夜姝凰手上飞了出去。
“扑通”一声响之后,又是一道“噗嗤”的吐血声。
一个内侍从一处角落里摔了出来,他的脖颈出现了一道极深的伤痕,是被玉骨扇划破,此刻正“咕咚咕咚”地往外冒着血水。
他只挣扎着片刻,便放下了胳膊,双目瞪大,死不瞑目。
可能那个内侍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