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的除夕在2月6日,沈寒露提前一天和林玉宜一起回北川过年。火车票是一个月前林玉宜去南里火车站购票窗口买的。
上午十点的火车,沈寒露没拿太多行李,只提了个20寸的行李箱。林玉宜也考虑到她学业紧张,打算年初二就回南里,她自己也只提了一个帆布袋。
坐的火车还是来南里时的那种绿皮火车。除了外婆去世那回,这是沈寒露来南里以后第二次回北川,心情已经完全不再是几个月前的忐忑不安,她慢慢在适应南里这个城市,也在努力融入新的集体。
沈寒露坐到座位上,偏头看向窗外,火车已经开始启动了,窗外的景色不停往后退。如果要对自己高二上学期做一个总结的话,沈寒露觉得她尽力了,虽有遗憾,但也收获很多。
除此之外,刚入学时那些刺耳的声音都消失了。那些对转学生这个群体特有的恶意,也随着时间的流逝烟消云散。她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卷土重来,可她完全不再担心未来,因为她知道,永远有人会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维护她,跟她站在一起,他们是顾则屹、张雨奇、周铭……
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挺折磨人的,跟沈寒露林玉宜同车厢的是个带着小孩的外地务工妇女。那小孩一路哭闹,沈寒露刚想合眼睡会儿,小孩子就开始作妖,大人怎么哄都没用。
最后沈寒露只能认命般的放弃,转头看向车窗外不停变换的景。
“你那个手机是哪来的?”林玉宜这时候开口问道。
沈寒露想起林玉宜突发不适那天,她情急之下把手机从书包拿出来,拨打了120的电话。当时那种情况,她根本顾不上那么多,脑子里能想到的最快的救人方式就是给120打电话。
林玉宜也就是从那天起知道了她这个手机的存在。
“之前北川一中的一个同学送给我的。”沈寒露实话实说,只是没说出具体是哪个同学送的。
“别影响学习就行。”林玉宜说。
沈寒露想说那个手机根本玩不了游戏,也上不了网,只能发短信和打电话,但她没说出来,有时候解释太多并不能改变什么,最后她只说了句:“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林玉宜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我不是想干涉你,但你也知道,还有一学期你就高三了,手机这种东西对你的学习百害无一利,你最好把手机交给我保管,等高考结束妈再还你,或者到时候再给你买个新款,你看怎么样?”
沈寒露知道林玉宜的脾气,她不是那种一上来就用最强势的态度跟你谈,而是先礼后兵。她要是顺着她的意,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可要是不顺着她的意,她就会一次比一次强硬,直到她妥协。
在这个家里,沈寒露从来都没有话语权,不管是父母没离婚以前还是现在,她习惯了原生家庭对她带来的压制,或者说是麻木了。
“可以等过完年回南里再给你吗?”沈寒露说,“我回北川还要联系一下送手机给我的这个同学,我们说好过年要见个面的。”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啊?”林玉宜问。
“女同学。”沈寒露说了谎。
“行吧,”林玉宜没再多问,“过年这两天你就不用学习了,趁着两天也休息一下。”
沈寒露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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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到达北川的时候是晚上九点钟,出了火车站,寒冷刺骨的北风呼啸着扑面而来,沈寒露不由打了个寒战,没想到今年冬天的北川会这么冷,比往年冷了不少,积雪已经没到脚踝以上了,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林玉宜没走几步便捂着腹部蹲下,沈寒露去扶她:“妈,你是不是又胃疼啊?”
出院以后这段时间,林玉宜还是每天都在吃胃药,沈寒露看见袋子里的胃药已经被她吃空了好几盒了。
林玉宜每天都给沈寒露做饭,可她自己为了赶时间去工作,却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三餐也不规律。
林玉宜疼到说不出话。
沈寒露把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要不要先去医院?”
“不用,缓一缓就会好的,”林玉宜艰难的吐出一句话,“先打车去你外公家。”
沈寒露一边扶着林玉宜,一边招手拦了一辆路边的出租车。
之前她们住的房子已经卖掉,拿到的钱,林玉宜和沈良各自分了一半。母女俩现在在北川唯一的去处就是沈寒露外公住的那套小院子,那是很早以前的老宅子了,但好在是祖上留下来的房产,面积挺大,房间数也多,她们回去正好可以直接住。
今年的年过的很匆忙。除夕一早,沈寒露就被林玉宜叫醒,让她去帮忙贴春联、挂灯笼、打扫屋子。
沈寒露的外公腿脚不便,一直待在房间里休息,林玉宜忙着做年夜饭,完全腾不出多余的时间,其他剩下的活儿都交给了沈寒露。
中午的时候,已经能听见几阵爆竹声了,到了下午,隔壁院的小黄狗都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