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了。
整个世界即将进入雪夜。
古堡的房间众多,程烬知进入时,只感觉整个布局很像围着一圈的蜂房。
又有些像医院太平间那一个个停尸的窗口。
这里每个房间宽敞,却仅能进入一人。
按照维克托的说法,假如比较幸运夜半有女巫进入找你玩些死亡小游戏,结果发现房内竟不止一个人,那瘟疫的猎杀时刻便要立刻开启了。
到时候进入古堡的人都得跟着一起完蛋。
“瘟疫现身时间不定。”进屋前维克托便有些不耐烦地交待。
“表现乖一点,千万不要违反他的指示。记住每人每晚午夜钟声敲响后,要在房间镜子前叩三声,他有概率会出现。
“如果出现后你还活着,记下他的要求,第二天白天告诉我们。”
他顿了顿,特地看着程烬知继续道,“如果没有出现瘟疫,那就会有幽灵短暂出现,总之,他们要你干嘛你就干嘛,否则就等死吧。”
程烬知轻描淡写地望了他一眼,懒懒撑了个懒腰。
夜黑得果然越来越快了。
程烬知一进屋,锁上门便扯开了床上的纱帐。
直接入睡。
距离午夜还有好几个小时,也没有别的娱乐活动消遣,在漫长的死寂时间里,无聊通常都会慢慢转化为惊惧。
其中典型例子当属洛克。
他本就最害怕这些神神鬼鬼的,起初一心想跟着伯爵,也是以为能攀上个靠山,从此衣食无忧,走上人生巅峰。
哪能知道这靠山一上来就要抓他下地狱啊?
黑暗中,他独自一人坐在窗前。
窗户被黑色木板完全钉死了,现在就是一只蚊子也逃不出去。
同时也昭示他的逃跑计划彻底失败。
门口的镜子里倒映着莫名的影像,摇摇晃晃,扭曲变形。
他根本没有勇气去看,鸵鸟似的抱着膝盖,陷入无尽的寂静泥沼。
只有他恐惧的心跳在咚咚狂响。
而就在他即将适应这种安静,意识开始迷离之时。
那完全被封死的窗口却忽然出现了“笃笃”的声响。
就好像有人在用指节,一下下地叩击着窗面一般。
可这里明明是二层。
又怎么可能有人会在雪夜里爬到已经被封死的窗户口,让人开窗?
除非是鬼。
洛克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强忍着心里逐步扩大的阴影般的恐惧,硬是没有发出声音。
那敲窗的“人”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片刻好像离开了,竟是忽然没了动静。
洛克这时才敢将眼睛从膝盖中抬起来。
他已经适应了黑夜,房间周遭的布置便开始清晰。
罩着纱幔的精致的床、人形高的镜子、木制的衣柜,还有,空白的画框……
空白的?
他愣了一下神,一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在房间墙壁上挂一幅空画框。
视线在慢慢移动。
淡墨色彩笼罩下的窗台画面也一点点胶片般展现在他的眼前。
一同撞入的。
还有一个女人的头颅。
人头!?
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那一刻洛克只感觉浑身一下子麻了,好像被冷水从头浇到了脚底板,一瞬间连呼吸都完全停滞。
他发不出声音,只能捂着嘴,深深吸着气一点点向外后退。
他进屋时,根本就没有发觉面前还摆着一个人头。
否则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靠近。
但就在他步子悄然后移,那人头竟是对着那窗台,一下下叩拜了起来。
笃笃笃。
跟刚刚的声音一模一样。
所以刚刚一直都是这个人头在对着窗户叩头吗?他下意识以为是窗外的声音。
实际一直在他身边。
洛克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快停跳了,一种绝望的无助感逼迫着他脆弱的神经。
他的动作很轻,想要慢慢蹲到那床后。
可偏偏事与愿违,他刚刚摸到那木制的床架,后跟便一下撞到了床角。
那声音不响,可惜屋内太静。
“咚”的一声,洛克只觉得好像有惊天之雷劈到他的头顶,对他彻底宣判了死刑。
他眼睁睁看着距离自己不远的窗台处,那人脸的叩首声突然卡带一般停下了。
然后缓缓调转了脸。
那惨白的脸上是一双空洞洞的眼,此刻视线准确无误地看向了他,接着扬起了一个极其古怪可怖的笑容。
嘴唇一直咧到了脑后。
“救命。”他下意识喃喃出声,“有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