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已然拉满，“解脱会是你的宿命，你会感谢我。”
长离没有丝毫怜悯的冰冷声音再次响起时，紧绷的弓弦瞬间松开，长箭旋绕着凤凰的灭灵神火朝程烬知破风而来。
程烬知紧抿着唇，神色却没有临死的惊恐慌张，箭矢距离他仅一米时，他抬了眼，眼中如幻般金光转瞬而逝。
而这金光同样也被长离尽收眼底，他怔了一瞬，眼中竟是出现了迟疑和恐慌之色。
他忽飞身下梯，想挥袖除去那箭矢，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终究晚了一步。
就在他以为程烬知即将被灵火箭矢贯穿的一瞬，一道劲风猛地倒劈而下，汹涌的浪潮之气暴怒般横冲直撞地强硬压去肆意的凤凰神火，陆颂渊满目寒霜，伸手挡在了程烬知身前。
“再晚来一步，我都冷了，祖师爷。”程烬知松了口气，装作没事人般道。
他也没有质问什么，只心照不宣地与长离对视了一眼。
长离可能自觉心虚，轻咳了两声，可惜在陆颂渊的目光下只憋出来一句，“嗯，那个，这个灵域的鬼主还有一些小鬼我都处理了。”
“干得真好。”陆颂渊面无表情地道，“只是我本没想让你处理灵域的事。”
“那为什么末伏那死小子说你找我有事？”他刚一开口，便意识到似乎是自己想错了，当即噤了声，只是又望了陆颂渊身后的程烬知两眼。
“算我多管闲事。”三人沉默之下，他呼了口气，表情略带不适地理了理自己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袖与金饰，下定决心般转了身。
可走了没到几步，他又轻声开了口，“但是颂渊，我劝你及时收手。”
他顿了顿，表情很是古怪，“你这样也无非是饮鸩止渴，日夜看着这张脸，又能如何呢？我就不信你会不疯。”
“此事以后再议。”陆颂渊负手而立，站在他背后，程烬知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况且，我不是早疯了？”他又道。
这回堵得长离也没再说话。
“算了，我在阁中等你。”他只得咬牙挥袖，只见那火红的凤凰双翼在他肩胛处骤现，“我有事问你。”
火光刺得程烬知闭了闭眼，再睁眼时长离已经没了踪影。
“鬼主没了，这灵域是不是也要坍塌了？那灵核……”长离刚一离开，空气便瞬间又落进尴尬寂静，倒是程烬知忽然伸手拉住陆颂渊的袖口，“谢语还活着吗？”
陆颂渊没想到程烬知并没有追问他那些事，只是问了灵域的事情。
“她很好，灵域结束她会回到现世。”陆颂渊的语气明显放缓了许多，“至于灵核碎片要到高阶层灵域才会出现，不急一时。”
“杨沐那个宿舍的其他几个呢？”程烬知又问。
陆颂渊回身与他对视，却突然伸了手，捻去程烬知被火燎去的半截发丝的干枯部分，轻声道，“他们是灵域的产物，本来就没有投胎的机会，只是她们不知道罢了，刚刚长离的火是凤凰的纯阳之火，所以这个灵域的至阴之物都被烧尽了。”
都是“不自知”的灵域的产物吗。
那他又算什么？
程烬知望着眼前那人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没再问了。
聪明人点到为止，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帮陆颂渊收集到他那位故人的灵核记忆便算是工作结束，可怜的底层打工人不需要花心思揣摩顶头上司的用意，做个能干的机器便行了。
至于那些是是非非的事情，在他任务结束，什么也都与他无关了。
陆颂渊也是。
程烬知向来会说服自己，可想到此处他却没来由地皱了眉，奇怪的思绪幻觉一般，却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