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栖心神一凛,明白谢鸢果然是怀疑她了。
不过谢鸢并未动手,而是先来质问她,说明谢鸢也并不确定,此事还有转圜余地。
陆念栖冷静下来,揣着明白装糊涂,佯装奇怪问道:“鸢姐姐这是何意?我不是陆念栖又是谁?”
陆念栖感觉那只手在自己下巴上轻捻了下便松开,不动声色往后退了退。
谢鸢若有所思道:“倒不像易容,难不成是志怪话本里的夺舍?”
还真被她猜对了,陆念栖沉默了一会儿,从眼角挤出几滴眼泪来。
“鸢姐姐是要说我为鬼怪化形吗?我虽自小性子怯懦,但如今爹已经过世了,清竹坊也将落入歹人之手,我若再不立起来,岂不是眼看着陆家没落……”
“那辨认纸张之法,也是爹早些年教予我的,刚好那时派上用场罢了。”
谢鸢不太自在地转过脸,“别哭,我也只是问问罢了。”
陆念栖心知这招有用,眼泪流得更狠了,“若姐姐还不信,大可叫大夫来为我把脉,自小大夫便说我活不过二十岁,如今最多只有五年时间,一验便知。”
谢鸢将一方手帕递与她,看着眼前的少女,她像是山中翠竹,清秀淡雅,一双眼睛也格外好看,灿若星辰。
此刻那双眼却黯淡下去,晶莹泪水从她眼角滑过,肩膀轻颤,仿佛一件易碎瓷器,令人不忍。
从前只觉得她性子孤僻怯懦,并未多加关注,今日见她与王胜争辩,指出借据为假,一条条理由清晰明了,才发觉她的坚毅果敢。
刚刚确实让大夫把过脉,只剩五年寿命,况且自己才来了几个月,与她并不相熟,或许真是误会。
“是我多心了,念栖妹妹勿怪。”
陆念栖见总算糊弄过去了,心中松了口气。她余光瞥见谢鸢侧颈,光洁白皙,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一时间想不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可是栖儿醒了?”
陆夫人推门进来,见陆念栖醒了,又是好一阵哭诉。
陆念栖上辈子父母早亡,没有多少与母亲相处的经验,有些手足无措,看向谢鸢想要求助,却见谢鸢称要出门一趟。
陆夫人让谢鸢先行离去,又握着陆念栖的手,边擦眼泪边道:“儿啊,什么都不如你的命要紧,你自小身子就不好,该好好保养才是。只恨娘没用,经营不好这清竹坊,也护不住你们兄妹周全。”
陆念栖道:“娘,我已及笄,如今也该立起来才是,爹这些年也教过我竹编,清竹坊倒不了。”
陆坊主确实教过原身一些竹编之法,虽然原身因身体原因,并未学到多少,但这事也只有过世的陆坊主知道,陆夫人只知道女儿从小跟着学竹编罢了。
不过要说将这清竹坊经营起来,陆夫人还是半信半疑,陆坊主在世时这清竹坊便日渐败落,何况如今呢?
自家儿女的性情她也知晓,儿子对竹编毫无兴趣,女儿又自小体弱,性情孤僻怯懦,虽则今日拆穿借据令她吃惊,但要说经营起清竹坊,还是不信的。
陆念栖知道陆夫人一时不会信,所以并未深究,又聊起了谢鸢。
“说起来,还真是女大十八变啊,这鸢儿小时候又爱哭又爱撒娇,扎个马步都不稳,如今倒是沉稳,武功也高强,此番还多亏了她。”
陆念栖心中一动,“娘,你方才说,鸢姐姐小时候爱哭爱撒娇?”
陆夫人笑道:“是啊,你小时候不是还见过她嘛?没成想大了后变了一个样,想必也是家中突逢巨变,性情也变了些吧。”
原身记忆又清晰了几分,陆念栖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清秀娇气的女孩儿,侧颈还有一颗小痣。
她终于知道是哪儿不对了,今日她看了谢鸢的侧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如今终于明白,是少了颗痣。
而且记忆中那张脸,虽然清秀好看,但是那种温柔长相,如今的谢鸢却是美得极有攻击性,就算是女大十八变,也变得太过了吧?
两县隔得远,陆夫人其实也只在十年前见过谢鸢一面,若是旁人假扮,兴许陆夫人也认不出来。
有了这个猜测,陆念栖只觉得手脚发凉,但如今只是猜测,拿不出确切证据,还是不说出来吓陆夫人了。
两人又唠了会儿家常,陆念栖便往街上竹坊方向去了。
陆衡对竹编一窍不通,只怕在竹坊遇到难题。
而王胜临走时说的那句,也让陆念栖颇为在意,若他有心为难,这竹坊恐怕真开不下去。
再加上清竹坊这几年日渐衰败,自陆坊主过世后,更是一团乱,她得理出个头绪来,那个一个月赚够五百两的任务得及时完成才行。
还有三个月后叛军攻城,系统说她造的那一万套弓箭便是守城的关键,也得早日提上日程。
陆念栖原以为生意冷淡,来到清竹坊前,却见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