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尽量避免与惘非子长时间对视,太过熟悉的两人,有时一个眼神便会被对方看透拼命隐藏的心事。
她懒散地靠在软枕上,抬手斟了两杯梨花醇,递给二人:“我这里穷乡僻壤,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梨花醇酒味是淡了些,勉强还值得一尝,请请。”
“城主客气。”惘非子拿起酒杯略沾了沾唇,若有所思。
此刻太阴星君已从鬼城风物上回神,她拈杯一笑,风华绝代:“果然别有风味。”
这些神仙们平日勤于修行,除了那些盛大节庆基本是不沾酒的,今日算是破例了。
太阴星君托着粉腮笑道:“这满城繁花倒是雅洁,可惜好花不长久,不过,待花落之时定有别番动人。”
李扶光头回知道太阴星君还是如此能言善道之人,她淡淡笑道:“花落花开自有时,未到落花之期,它自然会长长久久地开下去。”
太阴星君轻轻笑道:“城主玩笑了,一直开一直开,那如何结果子呢?不过既然成城主是爱花之人,可巧今次花主一同来了,花主执掌天下群芳,不如请他将花期延长,二位意下如何?”
两人看向惘非子,他目不斜视地道:“人间万物受阴阳之炁,感造化之功,皆循天道而生而陨,延长花期并不难,只是违背了花之本愿。”
李扶光道:“花主此言中肯。”
惘非子端杯不再答话。
太阴星君轻轻哼唱:“待明日,春将老,踏落花呀,莫负韶华……”
一路把酒言欢,直到巨象在城主府门前停步。
因为这城中未曾来过什么正儿八经的客人,因此也未曾修过驿馆,初建城之时倒是修了城主府,李扶光自己都没在那里住过几天,秉承废物利用的心态,便将二人安排进了城主府,住进了两座临湖别院中。
于公于私这两位她都怠慢不得,挑的园子也是她城主府最好的两座。太阴星君住进种满桂花的“邀月阁”,惘非子则住进竹林清幽的“心玉翡”。
至于那些同来的仙随,连人带乐器被唐前塞进了他的住处附近,惘非子竟然也没有多问。
府中晚宴设在黄昏之时,因为事前并未准备,只得临时出去找仙果仙肴,唐厚为此来回跑了百余里,足瘦了两斤。
因为主人回府,府中闲置多年的灶房也热闹起来,唐前凑了个临时班子,把酒楼炒菜的大厨弄来两位,连临时拔上来的厨娘也都原本是在街上摆摊炸油条的老手艺人。
李扶光自己给自己搞饭,现在她的职位是城主与香主两人共用的跑腿丫鬟,还是哪里需要哪里搬的那种。
谁懂?
既要瞒着惘非子她的真实身份,不能让太阴星君知道她私自下凡,又不能让紫薇星君知道她城主身份,还不能让这三人撞见,还得让惘非子顺利回去不被问责……她智慧有限,这道题她是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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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扶光蹲在灶前盯着烧火的紫薇星君,心中盘算如何才能把这小子哄走。
紫薇星君不明所以,只兴致勃勃地道:“你猜我今日打探到什么消息,说出来吓死你!”
李扶光有气无力地道:“你说。”
“天帝竟派花主与太阴星君来此招安!”他低低笑道,“找机会你我过去,同惘非子见一面。”
李扶光:“……”
他妈的,算你狠,这么多人都没看住你,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她讶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消息靠谱吗?你从哪里听来的?”
“去茅房的时候我偷听到的。”紫薇星君十分自得,自从来了这里,万事顺遂,可喜可贺。
你一个星君你去茅房偷听,李扶光盯着他,忧虑道:“他们两处都是城主耳目,我们私自下凡已是大罪,还是莫要给花主添乱……”
话还未说完,这时掌管灶房的厨娘对二人喝道:“你们两个新来的,凑到一起交头接耳地说什么呢?还不好好干活?城主劳累数日,今日不过想要吃口热面,你们两人磨磨蹭蹭,如何伺候得好城主大人!可该好好学学规矩!”
紫薇星君心情十分好,挨了骂也不恼,听话地跑到厨娘那里帮她杀鱼。
李扶光心中仍在哀叹,看来要努力一人饰两角了。
没多久,李扶光被唤去伺候城主洗脚,在紫薇星君幸灾乐祸强忍憋笑中,她假装怏怏不乐地跟着婢女走了。
“有三件事,我需要你帮我立刻查清。”
站在异星楼上,望着城下如梦似幻的梨花长街,李扶光心中升起一股怅然。
“城主请讲。”唐仲知道两人约到此处,立下结界,就是杜绝所谈之事有一丝被泄露的可能,这说明,今日所谈之事都是紧要机密。
“这第一件事,我手里有份名单给你,你将在这名单上修行的七处仙山洞府仙者过往喜好出身容貌等一一查探清楚,事无巨细。”
唐仲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