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芳和孩子再留在京都,恶果陈家可能多出两具尸首,若得保全的话,也相当于是续住了陈家的命数。
有子嗣安在,就不算亡绝。
纵是见了黄泉之路,去者的心中也可留有三分眷恋。
举步维艰之下,西北或许已经是陈年河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地方了。
刘清芳恍然一瞬意识到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就血色不多的脸上当即覆上了一层浓浓的惨白。
桑枝夏心有不忍地别开了目光,放缓了语速不紧不慢地说:“西北虽是比不得京都繁华,可此处僻静,勉强算是个安然之地。”
“芳姐姐既来之则安之,不如就先在此暂时安顿下来,一切等到陈将军再有来信,届时再另做打算。”
桑枝夏也在等京都的消息。
陈年河此去不知凶吉,若是陈家真的……
桑枝夏不敢细想,垂眸敛去眼中多余的情绪,缓声说:“芳姐姐?”
“你……”
“我知道了……我……我知道了……”
刘清芳艰难控制住濒临失控的情绪,死死地咬着下唇反复呢喃出这几个字。
桑枝夏停顿一刹不知怎么接话,刘清芳却已经在蛛丝马迹中察觉到了很多很多。
身世再不显的人,在人心起伏的繁华京都待的日子久了,见多了戏台子上的好手,也能养出察觉危机的敏锐。
胆小的人有自己胆小的活法。
刘清芳最大的好处,就是足够听话。
刘清芳意识到陈家传出的死讯和自己母子远走西北的关联,挣扎后迅速凭借本能选择了自己最安心的做法。
“我听你的。”
也是在听陈年河的。
刘清芳不知道京都即将发生什么,但只要能保得住她的孩子,哪怕是要她的性命,那也没什么好迟疑的。
桑枝夏无声一叹,浅浅笑道:“虽说是权宜之计,可到了此处也跟到了自己家中一样,不必拘束。”
“我一会儿着人收拾出个合适的小院落,芳姐姐就带着孩子暂时住下,若有什么欠缺的,直接找我可以,找我身边的人吩咐也都行。”
桑枝夏说完思忖片刻,暂时没想到别的遗漏之处,略微放轻了声调说:“你看这样行吗?”
说得好听些,刘清芳现在是远道而来的贵客。
可抛开面上那层虚的,刘清芳自己心里很清楚,她们母子其实就是被迫流落在外的寄人篱下。
如此境况,哪儿还会有想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