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冷嗖嗖的目光。
她硬着头皮,站回了队伍中。眼看队伍越来越短,盘问的军士也越来越不耐烦,面对出城人,常常一摆手就让他们离开,她心又渐渐放了下来。果然轮到她时,军士草草看了看,就摆手让她出去。
“等等,站住!”那个校尉叫住了她,眯着眼睛说道,“我看你的手不像是寻常妇人,如此细白,你必然是出自大户人家。”他一面说,一面便伸手过来,要抓住朱碧枝的肩膀。
朱碧枝本来就心中慌乱,到此地步,明白他是发现了自己身份不同寻常,再查下去,恐怕今日是走不了了。所幸她幼年时跟着父母学过几年武艺,如今城门处的郦军并不多,拼死杀出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主意既定,她退后几步,轻轻在大女儿耳边叮嘱道,“带着妹妹,快点找个地方躲起来!”在那校尉又上前一步,伸手欲抓时,她拔出了在怀中藏匿已久的一把宝剑,挥剑朝着那校尉砍去。
“禀殿下,楚贼的妻子想带着两个小贼女混出城门,被识破后,她拔剑连砍了两个人,最后被莫校尉毙于箭下,连着那两个小贼女也一块儿丧命在箭下。莫校尉已经砍了她三个的头,挂在城门上了。”
“杀了?我不是叫你们看好她吗?”郦阳公主按了按太阳穴,说道,“看在你们夺城有功的份上,我暂且不计较这个了。但悬首城门万万不能,传令下去,把她们放下来,身首合一,在城外好生安葬了吧。”
“是。”那军士领命退下。郦阳公主则朝着身边的将军埋怨道,“你也该管管你的手下,我本来指望拿家眷招降楚文交,这下可好。楚文交必定是要叛反到底了。”
那将领赔笑道,“殿下明鉴,小将手下军士本来出自朔方,性情粗野,乏于管教。今日之事,实在是小将的疏漏。”
郦阳公主摇了摇头,说道,“算了,莫校尉行事向来莽撞,安排他去,也是我行事不周之过。楚文交经此事,必然怀恨在心。以他一人之力,不能为妻女复仇。因此,他定要北上。”她举起右手,凭空一点,如同点在一幅地图之上,笃定地说,“他会去永且城。”
“将军。”殷山口上,大帐之中,传令兵觳觫俯首,声音发着颤,说道,“您的妻女,已然,已被,已被郦军枭首,悬在城门了。”
他没听见楚文交的声音。楚文交也来不及发出什么声音,他只来得及抓住桌子边缘,便一头从椅子上栽了下去。
“殿下,”几个来不及逃走,被郦军俘虏的魏门将领跪在地上,仰头望着郦阳公主。其中一个大胆的将领朝着郦阳公主发问,“我等实在不明白,您是如何到了魏门关下的,怎么又来得如此迅速?能否告诉我们,让我们死个明白。”
“郦军不杀俘虏,不过你要知道此事,如今战事已定,说知也无妨。”
郦阳公主高坐堂上,她说话声音并不大,但此时堂上堂下一片寂静,无人敢发出声音。因此从上到下,都听得清清楚楚。只听见公主说道,“郦境之内,楚文交确实把守得密不透风,但我并非从郦境而来,而是绕道间行,假道北戎,昼夜急行,才到了魏门关下。”
“可沿河两岸,我们都派有哨骑,不知您是从何处渡河的?”
“阳显。”郦阳公主微微笑了一声。而阳显渡口已经废弃多年,而且此处水浅,正是魏门军当初把守时用兵最少的渡口。但,楚文交议定此事是于魏门帐中,郦阳公主却是身在郦境,便能察知敌情。
那将领思索良久,越是深想,越觉得郦阳公主用兵实在叫人捉摸不透,一时间连脸色都灰败了下来,良久,才说道,“公主用兵如神,我等拜服。”
史载,贼屯军于殷山口,主大张旗鼓为疑兵,佯攻殷山口,乃潜从北戎境出至魏门。九月廿一,军至,贼皆骇散,魏门遂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