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烛光里,郑潇看到对面的美妇人双眸泪光闪烁,一时呆住了:“我……我们是北渊人。我亲人受伤了,想来南昭寻一些神药。”
“你是正南军中的人?”那妇人轻抚郑汐的脸颊道:“这孩子也是正南军中的?”
“……是。”郑潇本不该自爆身份,可是那妇人的情义如此真切,对怀中的郑汐也珍之重之。
“这孩子,可是在峡江边捡到的?”那妇人哽咽问道。
郑潇愣住,之前他只听父亲极为隐秘地提起郑汐的身世,远房叔父是军中斥候统领,经常在江畔盯梢消息。一日忽然在河边发现一直漂浮的浮篮,当时正值峡江的枯水期,水流平缓,不知是从上游那里漂来的。而篮子里竟放着一个小娃娃。
叔父多年无子,这天赐的佳儿让他喜不自胜,在征得了正南公的允许后,将这个孩子收养在膝下。因为是随着江水漂来,便给孩子取名郑汐。
难道这孩子不是上游漂来,而是从对面的南昭漂来的?郑潇忽然警醒:“前辈,您这么问,难道知晓些什么?”
那妇人再次抚摸郑汐颈侧的胎记道:“我知道,是因为我就是他的母亲。”
郑潇这回彻底愣住,自己摸到南昭地盘偷药,没想到居然误打误撞给郑汐找到了亲生母亲。
“那你为何……”
“往事不必再提。”郑潇想向她问清楚郑汐的身世,却被那妇人打断。她摸了摸郑汐的四肢,语气欣慰:“看他筋骨强健,眉目舒展,在北渊,应该被照顾得很好,这就很好。”
她抬起头,看着郑潇:“我已经替他止血,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在这里休息一夜,应该就能脱离危险。明日,我送你们回营。”
郑潇此刻对她已经是非常亲近且信任,拱手行礼道:“多谢前辈。可我还是不知道前辈的身份。”
“我是谷君。”
郑潇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位美貌温柔的长辈,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就是传说中炼制出百种烈毒的巫医谷大祭司。
“那,如果郑汐醒来……”郑潇看着还在沉睡的郑汐,一时心绪复杂。
“原来他叫郑汐。滟滟潮与汐,来往亦何为。他与江水有缘。”她语气温柔,就像哄着孩儿入睡的母亲:“他醒来后,什么都不要告诉他。”
这时,帐外忽然有踏步声,郑潇瞬间警觉:“大祭司容秉,刚刚有巡逻的兄弟说这边有动静,大祭司是否有注意到有异兆?”
谷君却冲郑潇摇头安慰,口中道:“我这里没有异样,明日我要替将军主持庆功祭祀,今晚不要再来打扰。”
那巡兵答诺,便走开了。
“你刚刚说,你来这里,是为了寻找药物救你的亲人,你需要什么药物?”谷君轻声问郑潇。
正南军与南昭王军本是死敌,但这位大祭司却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将他们暴露。这份生死关头的帮助能帮人建立最强大的信任。郑潇道:“我的哥哥中了南昭的暗器,暗器上有巫医谷特制的毒药,他性命垂危。”
谷君听后,歪头思考了一瞬:“前日王军的主将在一役中击杀了正南军的主帅,据说那位主帅是正南公的公子、麾下最能干的大将。怪不得要三日后举行庆功祭祀,中毒最多三日后,中毒之人必死无疑。”
她轻轻地放下怀中的郑汐,伸手向郑潇道:“请少将军扶我起来,把我的轮椅推过来。”
郑潇此时才注意到,她在毯子下的双腿极为细弱,巫医谷的大祭司竟然是个不良于行的残疾人。
郑潇赶紧将轮椅推至她的身旁,用力扶起她,在轮椅上安坐。
她摇动轮椅,来到刚刚郑潇取药的几案前,转动桌面下的机关,平整的桌面分开,露出一方密盒。
她从那密盒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匣子,递给郑潇:“这是我今年为南昭皇帝炼制的神丹,可以解所有的巫医谷毒药,你拿去。暗器上的毒有几十种,不知你哥哥中的是哪种?”
郑潇将其兄中毒的症状细细描绘,谷君听罢,写下一个方子:“这个方子,与神丹配合使用,试试救你哥哥。”
“对不起。”郑潇接过方子,却听见她低声道:“我本是个大夫,可是却害了许多人,害了你哥哥。”
郑潇一时心绪万千,他不是好战之人,他相信在敌对方中一定也有这样的人,显然这位大祭司没有把他们看做不共戴天的仇人,他回道:“相信谷君前辈也不是好战之人,看到南昭和北渊世代交战,损伤惨重,心中一定不好受。若将来有机会,希望能和前辈一起,早日帮助两国止戈停战,还百姓和将士以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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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汐听褚继尧讲完当年他受伤昏迷后的遭遇,早已经呆愣在原地,许久,他抬手摸了摸脖颈右后侧的胎记,心中的波澜起伏无法平息。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双亲收养而来,但却绝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竟是南昭巫医谷的大祭司。
“无论是父母是谁,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