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凌州城如同火炉,虽然地处北方,但因为三面山环绕,地势低洼,反而比一些南方市镇还热一些。
韩晗去年第一次在凌州过夏天,便被热得烦躁,现在身怀六甲,更是非常怕热,从早到晚扇子不离手。褚继尧心疼她,皇家冰窖送来的消暑冰砖也是紧着往她院子里送。
“小姐,你这浮肿又比以前重了几分呢。”阿灵扶着韩晗的小腿仔细查看。
“难怪最近觉得鞋都有点挤脚了。”韩晗一边扇扇子一边看向脚踝。“嬷嬷说了,越到月份大了,孕妇的浮肿就会越严重,让我平时把腿多太高就好了。”
“这样下去不行,我总是有种莫名的担心。”阿灵担忧道:“让府里的大夫给你看看吧。”
“让白先生来吧。”韩晗想了一下,同意了她的提议。“听说白先生昨天刚回凌州,叫他过来也方便。另外,请白先生看病的事别让王爷知道,李总管那边问起就说是我有些学问不明白,请白先生来指点。王爷会信的。”
“为什么不能让王爷知道?”阿灵还不知道郑潇重生为褚继尧的秘密,只是认为他和韩晗经历了多次生死事件之后,已经成为了伙伴。韩晗故意瞒住褚继尧,她担心是有什么变动。
但韩晗想的只是不想让褚继尧分心。姚留敏的案子交给刑部之后,调查进展很慢,迄今还没有一个成型的卷宗交到朝会之上公审。这段日子,褚继尧似乎也在做些什么,虽然他并没有告诉自己,但从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来看,进展并不顺利。
如果她说是担心王爷分心,阿灵可能会更疑惑。最后她只是朝阿灵笑了一下,没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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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正殿。
白望舒给褚继尧看了一样他从南昭带回的药物。
“这就是虫草之毒?”褚继尧看着琉璃瓶中静静死去的一只小小的毒虫。
“对。这就是已经炼化成功的三虫五草之毒。只要把这只毒虫碾碎,只需半只便足够下毒。”白望舒答道。“但可惜的事,擅长炼毒的南昭巫师透露,三虫五草之毒,其中一种毒虫早在三十年前就在南昭灭绝了,这种毒也算是绝迹了。”
“什么意思?”褚继尧皱眉。
白望舒解释道:“虫草之毒,最重要的事虫和草的种类及配比。炼制这种三虫五草之毒,所需的三种毒虫五种毒草,每一种都必不可少。但是有一种毒虫,早在三十年前,南昭境内就遍寻不得,灭绝了踪迹。少了一种原料,这种毒药再也无法炼制。如今世上所遗留的三虫五草之毒,都是三十年前炼制好的,用一个便少一个,可以说是非常珍贵,不是为了杀害重要目标,不会拿来使用。”
褚继尧望着手中这个可以称得上“珍贵”的毒虫,回忆道:“当年我去嘉州助阵,韩晗留在宜州,在一次偷袭中负伤,中了虫草之毒。那次南昭想要用毒的目标是针对父亲,韩晗是为了保护父亲受伤。”
“对南昭而言,正南公确实是最大的敌人,他们想除掉正南公,用珍贵的毒药可以理解。但褚继尧当年生在北渊的皇宫之中,他怎么会中这种罕见之毒?唯一和巫医谷有牵连的是当时的皇后,他的亲生母亲,总不能是他的母亲给他下毒。”白望舒分析道。
“当然不是,当年褚继尧的母亲为了救他,第一时间按照巫医谷的医术抢救他,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不可能是她给自己的幼子下毒。”
“如果是太皇太后一党所为,他们又从哪里得到这种罕见的毒物?”白望舒问道。
“如果这世上现存的三虫五草之毒是固定数量的,那么谁用过这些毒是可以调查出来的。我跟您介绍的那位南昭故人,或许可以帮您。”褚继尧向白望舒道。
“好,我会在南昭继续调查。”白望舒想了想,接着说:“马上是七月半了,我这次去南昭,看到他们正在为当天的祭祀仪式做准备。七月半是祭祀祖宗和亲友亡魂的日子,南昭信奉鬼神,非常重视这一天。”
白望舒的话,让褚继尧心有触动。当时在边关驻扎,在河边哨所就能看到对岸祭祀的火把。
他们相信火能连通阴阳,亡魂在这天可以回家,他们要用火把照亮回家的路。
“北渊不信奉鬼神之道,没有祭祀的传统,但是我会去放一把河灯,我回来了,父亲却没回来,我很想他。”
白望舒望着眼前的褚继尧,恍惚间却又看到了郑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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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院。
褚继尧将白天里白望舒给他的毒虫给韩晗展示。
“这就是当年害了褚继尧,还差点杀死我的那个三虫五草之毒?”韩晗拿着它,心里还是一阵阵后怕。“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它的特别之处就在于难解。当年南昭舍得把它拿出来,就是为了让中毒之人无法解毒。”褚继尧望着毒虫道。
“那我中毒之时,你是什么知道解毒方法的?”韩晗正色提问:“郑潇,这么多年,每次我问你,当年你是怎么知道用那么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