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韩晗习惯骑快马,从京城到南境的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话,五日可到。但现在她是随着摄政王的车马,一路缓行,车队里还有几位御史大人,都是文官出身。一路上马车走得慢慢悠悠,耗尽了她的耐心。
“你和御史台的人,要去调查南境军和姚留敏。你们这么大张旗鼓、慢腾腾地走过去,人家早就得到消息了,该做的都做完了,你们走到那儿,能查出个什么?”韩晗坐在锦绣舒适的马车里,百无聊赖道。
“变聪敏了,能想到这个。”褚继尧看了她一眼,带着铁树开花的赞赏。
“我没有在你面前表现过愚蠢的吧?我一直都很聪明的。”韩晗对他的赞赏毫不领情。
“他的罪证,早已经搜集到位了。这次去,不过是想逼着他做出些行动。我们动作越慢,他准备得越充分。”褚继尧对着敌人很是体贴入微,“靠着弹劾,把他撤换下来时,南境军恐怕已经千疮百孔,只有速战速决,迅速把他拉下马,才能最快速度接管右路军。”
“你要接管右路军?”韩晗重复道:“你是摄政王,天下兵权都在你手里,为何要亲自接管右路军?”
褚继尧不能告诉她,他的计划可不不止接管右路军,而是要接管全部的南境军,那才是真正的正南军,是可以为大渊收复南昭土地的战斗力量。
“收复南境是大渊最大的问题,南境军原本是捍卫南境的最大依仗,现在放在谁手里,我能放心呢?”褚继尧问道:“你吗?”
韩晗听到这个问题,不禁一愣,她在这个问题里听到了一个上位者的警惕。如果当时自己已经嫁给了郑潇,那么有军职又是郑家人,她确实是最适合接管正南军的人。但她从来没想过,她从始至终只是正南军的一名先锋,从无其他期望。“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真的在意南境军和收复失地的事。我以为你只是想要权力,然后用权力为自己续命。”
褚继尧见她愣住,笑了一下:“或许,有一天,南境真的只能指望你,到时你会害怕吗?”
韩晗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升起了很久都没有过的豪气,那是一个战士面对责任的本能:“若是大渊需要,我虽死不辞。”
褚继尧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出了京,她便不再着华服遮掩身体,而是穿着轻便的常服,让她五个月身孕的曲线更加明显。
褚继尧在心里更加坚定道:晗晗,在我活着的时候,我一定会尽己所能,解决南境和大渊的问题,留给你和孩子一个清静的家园。
“啊!”
褚继尧沉思间,忽然听到韩晗一声惊呼,双手覆上小腹,面色惊慌。
“发生何事?是否身体不适?”等他说完,才发现自己的言语间忘记掩饰的焦急过于明显。
“哈,没有,是他!”韩晗脸上的惊慌慢慢变作惊喜,指着肚子笑道:“他动了一下呢。好神奇的感觉!”
她的脸上流露出少女和母亲交织的天真与温柔,让褚继尧的心瞬间融化,只能把担心和随之而来的喜悦变成尴尬地掩饰。
韩晗也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实在是惹人尴尬,便甜美地冲褚继尧笑了笑,以示友好。她正沉浸在当母亲的神奇感觉里,静静地感受和新生命越来越强的连接。褚继尧看着她,也跟着沉默了许久。
“取名字了吗?”褚继尧忽然问道。
韩晗抬头看他,语气抱歉地摇头:“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他的父亲都不知道他的存在,我自从进了王府,每天担心被你杀了,还要分心调查宜州相关的事,还没有认真为他取名字呢。”
她说得坦诚,却刺痛了听者的心。
他知道这个新生命的存在,他有时午夜从郑潇的梦中醒来,在恍惚不知身在何处的刹那,一想到这个孩子,他才能感觉到活着是多么幸运的事,活着才能知道这个消息,活着才能看到新生命的诞生。
但这种快乐他却不能和她分享,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为郑潇伤感和遗憾。
“如果他……”褚继尧开口,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韩晗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轻声话语,而是认真地思考起来,该给孩子取一个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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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临近南境,韩晗的心情越是复杂。虽然出生在京城,在她的心里,南境才是家乡,但南境也是郑潇遇难的地方,开心与伤感交织中,车马终于快到柏岳。
遂州在宜州西北边,如今是南境中路军的大本营。左路军驻守嘉州,右路军驻守柏岳。
姚留敏早已得到京城的消息,清流抨击太皇太后,侄儿掌管边境军有违组训,而兵部又弹劾他玩忽职守、对军队管制不力。
御史台这次来表面上是为了调查,但太皇太后早已安排妥当,只要御史们查不出什么证据,兵部的弹劾就是一家之言。他所做的就是尽力配合姑母的安排。
但褚继尧确是个计划外的麻烦。姚留敏从小长于世家,虽然内心对褚继尧百般厌恶,但接待的规制议程却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