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之后,流川枫匆匆忙忙拿上自己的行李准备离开,却被经纪人拦了下来。这个从年初时来到流川枫身边,和由纪子年纪差不多的英国女人,看着眼前一脸执拗的俊美青年,不由得叹了口气。
“不是我故意要拦你,流川,”Anna头痛道,“而是现在的情况太糟糕了,你就算想去纽约,路上也根本过不去。现在收到的消息,从华盛顿到纽约,一路上的警力增加了好几倍,你把时间浪费在跟FBI那群人周旋上有什么用呢?”
看到流川枫似乎想说什么,Anna安抚道,“你现在在这里等一等,最多到晚上,情况会明朗一些。我去解决剩下的问题,明天早上一切顺利的话,你就立刻过去,好不好?”
黑发青年紧紧地握着拳头,一言不发。半晌,他松开了自己的手,低头看向经纪人,“辛苦你了,Anna。”
看着这个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Anna长长地松了口气。
纽约医院。经过一天一夜的收治,阿遥精神有些恍惚。从她上大学到现在,从来没有在手术台上见过那么多的伤患。那些被掉落石块和钢架砸得粉碎的肢体,那些大面积烧伤的皮肤,那么多绝望痛苦的眼神,和那样普遍的死亡……
她一开始还会对送上手术台的伤者们有所反应,慢慢地就只剩下麻木,到最后眼里就只剩下那些需要自己去治疗的伤口。一天一夜的不眠不休,在她觉得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手术室终于轮换了另一个教授的团队,他们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一个半小时之后,他们要接替在手术室的同事们去查房。
阿遥脱下手术服,换上日常的白大褂,慢慢地扶着墙往自己的办公室走。超负荷的工作让她产生了一点轻微的眩晕感。阿遥靠着墙站了站,觉得自己稍微好了点便接着往回走,却不想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地上。好在一双手及时扶住了她。
“阿遥。”
她抬眼看过去,原本应该在华盛顿打比赛的人出现在她的办公室门口,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流川,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面色沉凝的青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一言不发地扶着她进了办公室。把她放在椅子上之后,又四处环顾,最终询问的眼神落在阿遥的身上。
“液体葡萄糖在那个箱子里。”阿遥撑着头指了指电脑桌旁边的一个小纸箱。
流川枫走过去,紧抿着唇从纸箱里掏出一个袋子,细心撕开后递到阿遥嘴边,“喝。”
阿遥接了过去,一口气喝光这袋葡萄糖,那股眩晕感和呕吐感终于消减了一些。
看着她的脸色有点好转,流川枫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盯着阿遥补充完糖分,流川枫又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来放在办公室里唯一一张行军床上躺下,拉起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睡吧,我在这儿。”
阿遥挣扎了下,“把闹钟递给我。”
见她一副没有闹钟不肯睡觉的样子,流川枫无奈地把桌上的闹钟拿过来递给了她。阿遥认认真真地把闹钟铃声拨到一个小时之后,才乖乖地重新躺下,很快就睡了过去。
看着这个沉睡中的姑娘,一整晚都没怎么睡过觉,清早就开车从华盛顿赶过来,一路上还接受了不少盘查的流川枫,觉得自己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随之而来的非常浓重的疲惫感。
仿佛被阿遥的睡眠传染了一样,流川枫坐到她平时读文献的椅子上,不知不觉也闭上了自己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
虽然是怕自己睡过头才定下闹钟,但是阿遥醒来的时候,还没有到闹钟铃响的时间。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等自己的思路稍稍清晰了一点,才慢慢转过头去看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
流川枫安安静静地坐在她的办公椅上睡着了。他额前的刘海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短了很多,几乎快是一个寸头的造型了,显然是刚刚理过头发不久的样子。这样的短发,把他漂亮的五官凸显了出来。此时他低垂着头,浓密纤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小的刷子覆盖着眼睛,仿佛夏日午后窗前飘过大朵轻盈的云。
睡着的流川枫总是格外乖巧到惹人怜爱。不过,起床气也很重就是了。想到十几岁还在湘北念书的时候,流川那些因为睡不够上课打老师的事件,还有自己后来给他补课时,总是无可奈何地看着他睡到口水直流的场面,阿遥抿唇一笑。
她坐了起来,把流川枫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轻轻地放到一边,又把自己身上的毯子抖开盖到对方的身上。然后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准备出去。
“阿遥。”
刚刚还在沉睡中的男人睡眼惺忪地看着她。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阿遥朝他笑了笑,“我先去工作了。”
安抚好流川枫的阿遥又欲出门,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阿遥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男人,只见他紧抿着唇,看了看闹钟,又看了看她,一脸不赞同的样子。
但是,阿遥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