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了,我们若是去了少不得又有人来找麻烦了。”
“你们都是过过苦日子的,难道不知道食物的珍贵吗?就算是现在日子好过些了,但谁又能保证日后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情呢?”鱼真想起木桶里漂浮着的那几个竹实,仿佛已经能预见出未来饿殍遍野的样子,“竹实的存在并没有错,外面那些人只是怕了,只是在灾难即将来临的时候无处可责怪才来找麻烦罢了,无需在意。”
人就是这样,当不可控的灾难来临的时候,责怪某个人、将某件事当做异端、无端信仰都会成为他们的精神寄托,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发泄口。
鱼真很不在乎这些东西,以前也好现在也好,别人给予的好她都安心收下,恶意也悉数奉陪,但都会给予他们应有的代价。
“那我们现在还可以继续住在这里吗?我们……”褚玉拉起衣袖将脸上已然干涸大半的眼泪擦干,袖子下藏着的冰凉小手紧紧抓着褚决的手,双手交握之处都因用力而泛着白。
“当然,”鱼真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你们去将竹实都洗干净晒在院子里吧,这段时间你们有时间就可以去摘一些回来。”
二人得了话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到了肚子里,出门挽起袖子仔细捧着竹实清洗了起来。
登时房间里就只剩下鱼真、文珊和褚凌三人。鱼真知道文珊一直都是不喜欢褚凌的,可如今她似乎有些什么话要将,也没有急着离开,而鱼真也恰好有事情要向她证实。
哭泣的小孩离开之后,房间里迎来了短暂的静谧,几人面面相觑似有很多话要问但都没有人先打破沉默,他们默然良久,最先发问的居然是褚凌。
“阿姐您……有了婚约了?”他如今身量与鱼真差不了太多,看向鱼真的时候已经需要垂眼了。
刚才院子里的人多,褚凌脸上的面具还没摘下,眼中的光芒遮掩在面具的阴影之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鱼真突然就起了捉弄的心思。
“怎么,我看起来不像是有婚约的样子吗?”她挽起文珊的手臂,将头轻轻靠在她肩头,“我若是没有婚约,今日还不定要惹出什么麻烦事来呢。”
文珊怀中抱着孩子,手臂被鱼真挽着,左边的肩头沉甸甸地源源不断传来温热的触感,半边身子瞬间就僵硬了起来。
她很少和人这么亲近,很多时候都偏居一隅,除了换取必要的生存资源不会和他人过多交流,因此她对自己今日的反应也很吃惊,刚才那句话可以算是脱口而出,话刚出口其实她就有些后悔了,但又暗暗地欣喜能够帮到鱼真。
她整个脊柱都是僵硬的,连说话都迟缓了很多:“事急从权,小鱼当真是有了婚约了?”
鱼真笑得眼眸弯弯,靠着她的肩头摇了摇头,“但是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至少可以清净一点。”
听到这句话,文珊平整的眉头不受控制地轻蹙了一下,而后又归于平静。她抱着婷儿的手不自觉紧了紧:“你不问我为何那样说吗?”
她不同于旁人,从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文珊就知道。
鱼真很天真,她将一切都算得清楚,就算自己活得紧巴巴的面对别人的好意也都不会当做理所因当,她将一丝一毫都算得清清楚楚,与旁人之间永远都隔着一条看不见摸不到的楚河汉界,但却从不吝啬自己的善意。
可在这样的穷苦日子并不是什么都能算得清的,别人对你的付出必定隐藏着更大的期待,地底下破土而出的也都不是希望,也有可能是毁灭的种子。
善意对于这里的人来说,从来都只是拿捏别人的筹码。
“为何要问?我知晓你是为我好,而且我也甘愿这样。”鱼真满不在乎地歪了歪脑袋,“这样就没有人成天打探我了。”
她早就厌烦了这样的日子,早就厌烦了被别人当做资源与筹码的样子,她更希望凭借自己将日子过得更好一些,哪怕只是在梦里。
此时文珊怀中传来一阵挣扎与欢笑,婷儿咧开的嘴角不断向下流着口水,一双小手在空中挥舞着咯咯笑个不停,她似乎很喜欢褚凌的面具,一双眼睛盯着那个木制纹路的半脸面具,嘴里咿咿呀呀似乎要讲话出来。
“让褚凌带着孩子出门玩一下吧,我看婷儿挺喜欢他的。”鱼真察觉到文珊似乎有话想要单独和她说,便招呼了褚凌将人带出去,自己和文珊留在房间里。
文珊怀中一轻,婷儿已经被褚凌抱走,她眼神复杂地盯了这个带着面具的古怪少年一眼似是有些不满,但终归看着鱼真的面子没有发作。
她叹了口气,眉目间写着忧愁,终于还是决定向鱼真道出实情:“你不觉得这个村子有些古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