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真后院中长着一颗很大的树,叶子像一只巨大的鹅掌,她也认不出来是什么。苍老虬劲的树木长得郁郁葱葱,树冠直冲云霄叫人看不清它的样子,只是每当大风吹过的时候院中都会飘下几片或青或黄的树叶,飞速坠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王嫂身后传来的声音让鱼真产生了一瞬间的错愕,但在看清楚人脸的人时候又立马会意起来,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眼神坚定似乎在告诉对面的人答案。
戴着青色头巾的妇人此时正满眼期待地看着鱼真,随着身后人的打断,她面上的笑容与和善也瞬间褪去。
“你竟已经许配了人家?”她有些不可置信。能自己出来闯荡,孤身一人扎根于山岭村这个穷乡僻壤的,她只能想到那些流离失所、众叛亲离亦或者是无枝可依的人,只有那些人会选择放弃自己原有的家庭来到这里。
鱼真在那双担忧的眼神中点了点头,文珊的眼神也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
“你既已许了人家,上次你为何不说?”王嫂似是有些恼怒,看了一眼在院中坐着惬意喝茶的男子,又将质问的眼神转向鱼真,“莫不是你这几个弟弟妹妹也都是骗人的?”
鱼真先是愣了一下,后面又仔细回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事情,刚想开口解释,对面又传来一阵讥诮的说话声。
“前些日子他们说你院中那两个小孩儿是你生的我还不信,现在想来我才是那个傻子!还好心想给你做媒,我可真是瞎了眼了!”王嫂越说越激动,最后竟是将张礼也骂了进去,她朝着院子里面大喊,声音大得将周围的邻居都吸引了来。
那些担着扁担的,扛着锄头的,挎着篮子的村民纷纷停下脚步踮起脚尖往声音的来源处张望。
“你说你还在这里献殷勤,被人家当做傻子骗得团团转都不知道!王奇那个老不死的也真是,拼死将你保下来养大了之后还是个拎不清的,真是活该!”她不知搭错了哪根筋情绪异常激动,几句话夹枪带棒说不来不带喘气,憋得脑门上青筋直冒。
院中坐着喝水的张礼本来也就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没想到还是被火星子给燎到了,只得赔笑地将人带出去,似是不愿意将这些事情。
鱼真被骂了个措手不及,尚且不知道作何反应始作俑者就被拉出了院中,只留几个村民在屋外指指点点,几个小孩也趁机将院外开得正好的小紫花摘走了几把,洒在地上被人踩得稀碎。
眼见着村民对她的误会越来越深,鱼真不恼也不闹,反而更加清醒起来,也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嘴角带笑,将文珊招呼进来,顺带着将被拖进屋子里避嫌的孩子也喊了出来。
褚玉到底还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虽然回来向鱼真告状时义愤填膺,人走了之后却又是另一幅样子了。此时的她眼角含泪,显然已经哭过一回,脸上挂着三三两两的泪痕,一旁的褚决也是心中不安,眼眶竟也泛红了。
他很后悔自己没有控制住自己,没有在争执一开始的时候就将妹妹带回来。在外流浪数年养成的谨小慎微的习惯,居然在短短几日的松快日子中就有了瞬间的松懈,居然因为有人在身后撑腰而开始肆无忌惮起来,最后竟为姐姐带来了麻烦。
褚玉眼角的泪水本已经擦干,在看到鱼真的瞬间鼻头又酸了起来,泪水顺着眼眶滑落,她顾不得擦去泪水,反而跪下来抱住鱼真的双腿不住道歉。
“对不起姐姐,是我的错,我不该……不该和他们发生争执的。”
她平日里虽然一直都躲在家里守着,但偶尔也会窜出来卖点东西减轻褚决的负担,所以也学了一副牙尖嘴利的模样,面对威胁的时候就会如同小兽一般露出尖锐的牙齿将人吓退,但私下里却仍旧只是个脆弱且爱哭的小女孩。
之前他们二人都是流离失所的乞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算惹了麻烦也可以四处逃窜,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现在住在鱼真这里,肆无忌惮行事只会为鱼真带来麻烦。
褚玉抱着鱼真的双腿,就像以往挨打时向人求饶一般,而褚决也弯下了膝盖跪在地上,满脸愧疚地道歉,瘪嘴道:“对不起,是我们给您带来麻烦了,我们现在就走,请一定不要责怪我妹妹。”
他将脑袋在扣在地上,双手颤抖着,仿佛已经想到了未来的日子。他们已经离开多日,之前的容身之所怕是已经被旁人占据了,但若是鱼真容不下他们,除了流浪也别无他法,大不了再回到城外的城隍庙多将就几日,总是有办法继续生活下去的。
“谁说我要赶你们走了?”鱼真将脚边的人扶起,又伸出另一只手拉起褚决的手,轻轻拂去他额头上的灰尘,“是我答应你们去摘竹实的,也是我让你们多摘一点回家的,这些果子天生地养的为什么不能摘回来?我们不但要摘,还要趁着这段时间多摘一点。”
褚玉被鱼真的这番话吓到了,抬头只能望见鱼真清瘦的下颌线。她心中先是泛起一阵欣喜,想起外面那些丑恶嘴脸的人又退缩了。
“姐姐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