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狗飞也似的跑回了家中将妹妹带出来,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等到赶回二人约定地点的时候鱼真已经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了。
“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他牵着阿花,手撑膝盖仰头喘息了一阵,拍拍手上的污渍便带着阿花绕到车头准备拖车。
两个半大的孩子身高不足四尺,长时间的营养不良让他们长得如同豆芽菜一般头大身子小,他们费力地挪动车子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根本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才只好作罢。
而鱼真则发现二人两手空空甚至连行李都没拿。
“先去你们家收拾行李吧,我这边不着急。”二人定是害怕鱼真反悔,连东西都没敢收拾,只怕后面还需要找时间再去一趟呢。
阿狗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腼腆地回绝道:“没事的,我们也没什么行李,后面再去也是一样的。”
鱼真想起那个巨大的箱子里装着的牵丝木偶,又打量了一番两个小豆丁,还是准备将东西一同带回去。
“听我的吧,再磨叽一会儿天都要黑了。”秋日的夜晚来得比夏天更早一些,鱼真脚程本就不快,再加上两个孩子自然更加吃力。
阿狗见主人家态度强硬也不好推辞,只得在前面拉车带路,犹如一头矜矜业业的老黄牛。
二人的住处还是之前梦中预见到的样子,斑驳的墙皮,烟熏的痕迹以及开裂的门板无一处不同。
阿狗不好意思地让鱼真等在外面,自己和妹妹则匆匆跑进去收拾了起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二人就抬着一个半人大的红色箱子挪了出来。
二人在征求了鱼真的同意之后将几块干净的衣物垫在拖车上,然后才缓缓将东西抬上去。
鱼真走在前面的带路,后面的两个小豆丁则拖着车子缓缓前行。
下午的阳光已经不如早晨一般刺眼,温柔和煦的光芒打在三人身上,将秋风带来的寒意驱散。
阿花拖了一小段路便有些力竭,坐在车子边缘晃腿小声和阿狗聊天。
“哥哥我们是去哪里啊?”阿花歪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将阿狗鬓边的汗水擦去,眼睛悄悄往鱼真的后背望去。
“我们去前面那位主人家,以后咱们就住在他们家了。”阿狗回去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和阿花解释,但阿花也不在乎这些,她只要有阿狗在就可以了。
“哦。”她不知道去鱼真家代表着什么,似懂非懂的应下后便百无聊赖地哼起了小曲。
金色麦浪随着婉转的歌声起伏,虫鸣鸟叫秋风呼啸。路面上都是黄泥巴,车子滚动时带起一片细沙,风吹过来满嘴的泥土,就连鼻孔里也黑乎乎的,但两个小人却完全不觉得累。
前方远远地走来一个人,那人身穿灰白色短打,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衣摆随着走动在风中猎猎作响。
“姐。”熟悉的声音传来,鱼真抬起手遮挡从侧方倾泻而来的阳光,眯起眼睛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褚凌的面具。
“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和庄师傅学拳法吗?”
“庄师傅今天有事提前散学了,我见你许久不回来便想着来接你。”褚凌笑着给鱼真递上一壶水,转头望向满头大汗拉车的阿狗和坐在车上已然睡着的阿花佯装不识,“这是?”
“哦,家里有些东西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想着再找个人帮工,这是我招来的工人,今后就住在我们家了。”
阿狗虽然有些力气,但在太阳底下拖着车子走了一路总归是累得不行了,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已然析出了几层白色的印子。
“阿狗也累了,你帮他拉一下车吧。”鱼真拧开水壶喝了一口向阿狗招了招手,“你过来喝水。”
阿狗早已咳得不成样子,嘴唇干得开裂,嘴巴里面也都是黄沙的味道,干涩无比。
他将水壶接过来猛喝了一口又跑回去和褚凌一起拉车。
“我记得你。”褚凌长得比阿狗要高很多,车把拉起来几乎已经到了阿狗的胸口处,他只能将手抬高用力往前推,尽量减轻褚凌的负担。
褚凌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象征性点了点头便听旁边的阿狗侃侃而谈了起来:“你上次给了我一包点心你还记得吗?我和妹妹那天难得吃了一顿饱饭,哦哦我妹妹就在车上,就是她……”
阿狗轻扯了一下褚凌的衣角试图吸引注意,但仍旧没有得到期待中的反应,被兴奋冲昏了的头脑瞬间冷静了下来。拉着褚凌衣角的小手悄悄放了下来转而搭在车上用力往前,手主人的脑袋低垂着,将力气全部集中在手臂上,黄豆大小的汗水滴落在土地上砸出几颗不规整的灰色痕迹。
阿花睡了一路,刚到家门口就悠悠转醒。七八岁还是个好奇的年龄,看见什么都想上手摸一摸看一看,阿狗只能将人带进屋子打扫卫生转移注意力。
“你们刚到,收拾完屋子就休息吧,过两天再给你们安排事情做。”鱼真将人带回来却完全懒得管,顺□□代了几句之后便回屋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