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还有月余才会回暖，小猫崽即使被人呵护在怀中却依旧瑟瑟发抖，泪痕粘在眼角，在灰色的皮毛上结成褐色。
陆漾两手冻的通红，抱着藏在暖手抄里的小猫，朝陈缶雾和程凊的方向一路小跑，陈缶雾蹙眉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撞上身后的程凊，一回头才发现退无可退。
“陈缶雾，程凊，你们也来喂过小白吗？”陆漾的注意力完全都在只露了双眼睛的小白身上，久久未听见回应，才抬头看去，“你们两个怎么愁眉苦脸的，你们和裴哥又闹矛盾了？”
看陆漾满脸好奇八卦的神情，陈缶雾砰砰直跳的心跳渐渐平稳下来，程凊接话道：“之前看见过它一次，今日天寒，我和杳杳想着来看看它还在不在，碰巧就遇见你了。”
陆漾抓住程凊的衣袖，他眼中盛满惊喜，“难不成，你们是要收留小白吗？”随即他又面露伤感可惜之情，垂眼望向怀中，“我大哥不喜猫狗之类的毛孩，要不然我就把小白带回家去了。”
程凊不动声色，默默拨掉衣袖上的手，“不是，我们只是...”
“我们是来找它带回家的。”朱唇微微上弯，榴齿张合间，陈缶雾仰头看了眼程凊，继续道：“之前以为小灰...白，可能是有主人的，现在既然知道它是个流浪儿了，我和阿罄就把它带回去了。”
“也好，虽不能时时再见它了，可它也算有个归处了。”陆漾双手举着抄中猫，至眼前轻声附和道。
“怎么不能再见？你想见，随时来善平王府找我或者阿罄。”
“真的？”
“当然。”
“陈缶雾，以后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就和我裴哥一样重要了。”
程凊看着两人重叠在一起的手，又看看皮笑肉不笑的陈缶雾，只点头应和。
府中。
“穗竹，去打一盆温水，再拿块胰子过来。”
小丫鬟应声出了门，通亮的闺房内，围了七八人在凳子周围。
外婆坐在榻边，拍了下陈缶雾的腰，问道：“你若真要养个什么，阿婆自会差下人到市集上买个干净的回来，何苦这么麻烦自己？”
“阿婆，您不懂，这养家喜如挑人，都是要选个合眼缘，可心意的。”外婆摸了摸蹲在她身前人的头，吩咐身边的老仆又出去捣烂了桃叶和楝树根，由着陈缶雾去了。
屋中寂静，炭盆源源不断散发着温热，程凊手里固定着猫，陈缶雾两手泡沫，感叹道：“这小猫还真是白的，陆漾也不知道给它洗洗。”
“你...”程凊欲言又止，之后开口说道：“塘里的水这个时候都已经结冰了。”
陈缶雾动作慢了慢，眼神飘忽，又回到小猫身上，“什么？我下午只是去看看它。”
程凊眸中晦暗，最终还是将视线转移到了猫身上。
洗完擦干加收拾好东西，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陈缶雾瘫趴在桌上，眼神随雪白小猫玩毛球的动作流转，幽幽问道：“给它叫什么名字好呢？”
眼神飘向一直不作声的程凊，手在他身前的桌面上敲了敲。
人却只专注手中的书，另一手拽着毛线球，目不斜视，淡淡回道：“随你给它起什么名字。”
“嘁，就知道生气，小气鬼。”
“我倒是想知道点别的，那你告诉告诉我？”
陈缶雾坐起身，一下扒掉程凊手中的书，看着他问道：“我就不信你没有事情瞒着我？”
“我当...”程凊似是想到了什么，话说到一半，转了一个弯，“那不是一回事。”手里拿着书起身收走毛线球，抱着猫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
陈缶雾看着窗边走过的人影撇撇嘴，起身朝里卧走去，半路实在气愤，对着空气气急败坏了一通后，躺倒在了床上。
寅时左右，窗前坛里的树杈上群鸟粥粥，陈缶雾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了窗子上，鸟被惊到，四散而去。
扰人的嘈杂声消失，陈缶雾却已再睡不着了，起身朝外走去，这几日两人闹矛盾，都未曾一起。
哪想才打开房门，就见有个人抬着手，吓得陈缶雾一连朝后退了好几步。
陈缶雾顺了顺气，看清来人后走出去关上房门，道：“你报复我啊？想吓死我啊？”
“没，就是想了一晚上，突然觉得是我太小心眼了，找你道个歉。”程凊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
歉意来得唐突，打得人措手不及，陈缶雾抿抿唇，“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扯平了。”
程凊静默了半晌，又道，“是我使性子，你才冷着我的，说到底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就算自己是没秘密的，也不能要求别人也是如此，我以后不会再追问你瞒着我的事了。”
陈缶雾停在原地，她听着这席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又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她狐疑瞟了眼身后一脸无辜，诚心道歉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