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橱窗里的彩灯闪烁，映照着每个路人的脸庞温柔，不同肤色不同眸色的人都为此刻停留。
原本在不远处卖艺的小提琴手也被琴音吸引，拉着小提琴悠悠地加入了这场音乐的表演，如泣如诉的弦音和琴音融合。
钢琴手抬眸，四目相对，什么也没说，又各自演奏了起来。
单薄悦耳的琴音混着小提琴的低音，像一个人面对命运亦步亦趋犹豫不决；再往后，小提琴占了上风，厚重的钢琴音垫底，像一个人在暴风雪骤起时站在原地拼命抵抗，脚下扎了根站定着；越往后，命运的声响越来越大，小提琴和钢琴的音色互相纠缠，时而琴音在上，时而弦音在上，时而各自为营，却融合的恰到好处。
司窈倾身靠向钟离砚，开口说道：“你还记得我和你第一次和你赛车吗？”
钟离砚自然地伸手将人环在臂弯里：“记得。”
“每一个人看似没有特别明确的目标，但他们都有方向要前往某个地方，感觉每个人胸膛都穿着一根看不见的线，就像地铁的轨道或者某种程序，我正不知道去哪里，你就出现了。”
司窈将头侧在他的肩膀处，钟离砚也歪头靠了过来，两个人抵着，互为支撑。
“就像钢琴遇上了小提琴，一个人的悲怆变成了两个人的惺惺相惜。”
钟离砚偏头看向司窈，她依旧看着远处的表演，他也重新靠回去欣赏。
旋律低了下去，如同一次急退的潮水，在夜幕下幽暗极了，那些被撒入海面的宝石似乎沉入了海底不再闪烁，像是在密谋一场盛大的行动。
等旋律再一次响起时，急促的海水被浪花卷着翻涌而来，洪流再也抑制不住的冲向海岸线，像是命运之手在背后猛推了一把。
他不知道这首曲子要表达什么，又为什么而作，但胸腔里翻滚着久久不能平歇的浪涛，像是一把重锤压在胸口，让你体会胸腔里心脏每一次蓬勃的跳动。
七年前那一次偶遇过后，他的生活依旧在继续，只是偶尔会想到她，好奇她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那天下午她的出现使他惊诧也记忆深刻，像是有人在背后推了他一把，在午夜空旷的街头认出她的车后，他停在了她旁边。
“或许你看到的线有自己的名字，叫做命运。”钟离砚轻声道，“将每个人的一生加快速度，那就是一根线，只有当你停下来，线凝聚成一个具体的点，才有了我们的相逢。”
两个乐手互相配合，身体随着音乐起伏，完全陶醉在音乐里。人们自觉的围成了一个圈，和两位艺术家遥遥相望。
原本单薄的旋律就这么温柔了起来。
他说他们的相逢是命运使然。
司窈没有回头，依旧看着远处的表演，眼眸突然湿润了起来。
原曲有十几种乐器，远比眼前的场景要更加宏伟，音乐厅里几百号人照着既定的乐谱跟随着指挥的手势，演奏一场完美无瑕的乐章。
可眼前，在夜色降临夜晚，在灯火通明的窗外，在大雪纷飞的空旷广场，大自然填补了剩余的乐器，这样的表演比任何乐器更为触动。
最好的音乐是要在人生去相遇的，这是她找到并且尝试行进的轨道。
好巧不巧，旁边的某个小店铺响起了《圣诞快乐歌》，清脆的铃铛声加入了进来，更添几分精妙。
旁观者站在光里，雪落在肩头柔和掉身上的光晕，演奏者在昏暗处，却像在发光。
恢弘壮阔的旋律过后，音乐进入尾声，司窈望向钟离砚，再次开口。
“电视里总是在主角感情浓烈的时候响起bgm，我想，如果我们的故事如果是一场电影，我在雪山上看到你的那一刻，bgm应该是这首曲子。”
不远处的圣诞树彩灯在这一刻亮了起来，映衬进她的眼里，五彩斑斓。
她把他们的重逢比喻成一首具体的曲子。
钟离砚将人拥进怀中，此刻拥抱胜过千言万语。
-
直至结束，周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或许是节日渲染，大家脸上都是一片喜色，两位演奏者右手在空中划了两圈，横在腰间，俯身行了个优雅的礼。
礼毕，两人点了点头，然后消失在人群里。
人群也就此散开，仿佛刚才踏入了异时空来了一场短暂的停留，又各自奔走了起来。
司窈仿佛看到人们胸口贯穿出来的线变了颜色。
“你知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吗？”
司窈和钟离砚也继续自己的路。
“叫什么？”
“《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
钟离砚感觉雪静止了，一扫冬日的阴霾，将她的手重新拉起：“圣诞快乐，艺术家小姐。”
“我是说这首歌这首歌的名字。”
“我知道。”
黑眸里盛着无边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