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送给钱语卿的那间酒楼确实不是揽月楼。揽月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多少王公贵族在此地设宴,老太太肯定是要把它留给钱翩翩傍身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既然是肉长的,那就会有所偏失。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钱语卿本就没想着争什么。替师父报了仇,她也该像师父一样,负医箱,行四海,救世人。
钱语卿的酒楼名福顺斋,是个很中规中矩的二层小楼,生意不算红火但也不至于门可罗雀。
而那几间药铺跟福顺斋情况大差不差,也是不温不火。
“将店里的厨子都叫来。”钱语卿一到福顺斋吩咐道,还顺手将地契拍在了桌子上。
福顺斋伙计早就听闻这里归了一位新来的小姐管,本以为只把当月的盈利和账本奉上就行,却不想这位小姐竟亲自来了。
厨子毕恭毕敬地带着自己的小徒弟过来。这福顺斋有一老一小两个厨子,老的叫王石头,在这里已经干了二十几年了。小的叫王雨,是王石头在一个雨天捡回来的,当时那孩子已经五岁了,问他什么也不说,就只好把人带在身边,取名王雨。
“我知你们二位为福顺斋的食谱费尽心思,做菜这方面我不是什么行家,本不该多说什么。可咱们福顺斋生意一直不怎么红火,作为老板我就不得不心急了。”钱语卿缓缓说道。
王石头跪着上前,磕了一个头,说道:“小的单凭小姐吩咐。”
“王师傅可曾听过‘药食同源’一说?”钱语卿问。
王石头回答道:“有所耳闻。”
钱语卿道:“药食本无明确界限,药与食物一样,都有咸酸甘苦辛五味以及寒热温凉平五性。那若是我们福顺斋推出味佳又可预防疾病的药膳是不是这京城独一份?”
“小姐说的有理,只是小的不懂什么药理,更不知该怎么做这药膳……”王石头有些为难,他当厨子这么些年,头一回听说酒楼要做药膳的。
钱语卿伸手,言兰立刻拿出一个本子递上:“王师傅不必担心,我既然提了这个,就定然是有备而来,不会莫名为难师傅的。”说着,她将这本册子递给了王石头。
王石头接过册子,又叩了一个响头道:“多谢小姐。”
“对了,之前的那些菜单不比收起来,如有客人点照做便是。”钱语卿道。
“这是为何?”王石头有些不解。
钱语卿道:“既然福顺斋之前能一直有客人,那定是你们的手艺好,菜品好。若是将旧的菜品全撤掉,那那些老顾客不就都走了吗?”
“小姐说的是。”
福顺斋食药结合的名头刚打出去,就有人带着试试的心态来了。接着,福顺斋的客人一天天变多,还没半个月,就已经生意火爆一座难求了。
而这段时间,钱语卿并没有投太多精力到酒楼里,而是随着唐周绵在郊外骑马打猎,两人也找到了许多共同点,母女感情也增进不少(或许)
于此同时,她还去找了其他贵女插花品茶,春游踏青。众位闺阁小姐有些羡慕钱语卿能如此自在,有些则是斥责她不懂规矩。可即便如此,这些贵族小姐也没有公然排挤她的。
毕竟丞相府的门第在那里,钱翩翩那个刁蛮丫头又经常护着钱语卿。再者说,钱语卿无论是礼数还是学问都叫人挑不出错处来,贵女之中平时玩的那些她也懂,她还能做出些美容养颜的药膏来。没人会跟自己的脸过不去,所以也就没什么人跟钱语卿过不去。
久而久之,那些没尝过福顺斋药膳的贵女们就开始好奇了:既然这药膏效果如此好,那药膳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效果呢?就这样,她们也都吩咐下人去订福顺斋的药膳,福顺斋的药膳再一次供不应求。
与此同时,钱语卿还时不时去她手里的那几家药铺义诊。无论是什么人,无论得的什么病,只需花一文钱就可以拿回去两剂药。这药吧,虽只花了一文钱,但竟可以药到病除。没有完全病愈的,身体也慢慢好转。
一时间人人都传,京中来了位济世救人的活菩萨,专门来拯救她们这些没钱治病穷人。要问起这菩萨的样貌,所有人都会说这是位红衣蒙面的女菩萨。
晚上,钱语卿屏退暖日和言兰,一个人坐在桌前对着那一匣子的钱发呆。
还不够,还是不够,得再想想办法。
她只有进了宫,取得那人的信任,才能套出师父究竟是不是他所杀。就算不是,她那时已经有了名声,众人皆知她是神医唯一的真传,那真正的仇人也该找上门来了。
“来见你一趟可真不容易。”谢白幕推开后窗进来,却没想到直接与钱语卿大眼瞪小眼,他耳垂一红,脱口而出,“阿菀,你怎么坐这儿了?”
“我不能坐这儿?”钱语卿反问。
蹲在桌子上的谢白幕:“不是……”
看着面前这人差一点儿就要踩到自己抄的药方的钱语卿:“不是还不赶紧从我桌子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