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钱语卿向丞相和丞相夫人请过安,便随着唐周绵去铺子里裁制新衣服。
这是她第一次见她这个亲生父亲钱广林,不出意外通身是标准的文官打扮,还透着一股子儒生气味。话里话外让她别欺负钱水凝,还送了她许多东西。
行吧,拿人钱财替人办事,钱语卿想着要不就躲着钱水凝点。
早上的京城热闹非凡,到处都是人。钱水凝在马车上乖巧地依偎在唐周绵身边,还时不时挑衅地看钱语卿几眼。
与钱水凝表现出的柔弱不同,一路上钱语卿都十分活泼。她好像并不觉得让那个养女靠在自己亲生母亲身边,而自己跟个外人似的坐在一边有什么不妥。
为什么没带着钱翩翩一起去?因为她又赖床了。
“母亲你快看那里,那个酒楼好高呀。”钱语卿撩开帘子,指着那边的揽月楼惊喜道。
唐周绵介绍道:“那里是越国京都最大的酒楼揽月楼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好像还是你们祖母的私产。”
“哇,祖母好厉害。”钱语卿眼里冒着光赞叹道。
钱水凝掩面笑道:“妹妹,在外面我们要有闺阁小姐的仪态,不可大声喧哗。”
她忽然止住了话头,眼泪汪汪道:“实在抱歉啊语卿妹妹,姐姐不是在说你没有教养。”接着她又趴在唐周绵肩上:“母亲,凝儿不是有意的,昨日母亲才说了语卿妹妹规矩学得好,今日凝儿却指出了妹妹的失仪。凝儿知错了,还请母亲责罚。”钱水凝在那里抽抽噎噎,眼泪止都止不住。
唐周绵劝道:“好凝儿,母亲怎么会因为这点儿小事怪你?”
不等唐周绵把话头引到钱语卿身上,钱语卿就一把将钱水凝揽在自己怀里,道:“虽然姐姐不敬母亲是有错,可这事终究是妹妹忘记师父的教导失仪,还惹得姐姐如此自责,实在是对不住姐姐,姐姐能原谅妹妹吗?”
钱水凝被按在钱语卿怀里挣扎不开,但还是强扯着嘴角笑道:“语卿妹妹说的哪里的话,姐姐怎么会怪妹妹呢?”
“那以后妹妹要是有错处,姐姐还是要提醒妹妹,不然妹妹在别人面前出丑了都不知道呢。”
唐周绵见此说道:“这样很好,你们两姐妹就要互相帮助,互相提点。”
“母亲说的是。”钱水凝终于从钱语卿身上起来,本是精心梳理的发髻因为这么一折腾凌乱了不少,“不过语卿妹妹,祖母的产业想必将来都是要留给翩翩妹妹的。翩翩妹妹自幼没了生母,又养在祖母身边这么久,祖母多疼她一些是应该的。”
钱语卿点头:“的确应该。翩翩妹妹性子大大咧咧,有没有生母庇佑,很容易吃亏的。语卿现在既有母亲,又有姐姐。有两个人护着语卿,语卿虽在外流落这么些年,但也无憾了。”说着说着,她还拉过了唐周绵和钱水凝手,将三人的手交叠在一起。
“你们平时也要多去关照翩翩,别让你们祖母觉得咱们的两个女儿不懂规矩。”唐周绵提醒。
“母亲说的是。”钱语卿垂下眸子,似是想起什么,猛地抓住钱水凝的手问,“姐姐,刚刚那酒楼叫什么名字?”
“叫揽月楼。怎么了吗?”钱水凝不明所以。
唐周绵也有些不解:“是啊语卿,怎么了?”
钱语卿解释道:“昨日语卿在厨房里被下人欺负,幸好遇到了翩翩妹妹替语卿解围。语卿想着还没拜见过祖母,便随着翩翩妹妹去了祖母住处,祖母当即送了语卿几个铺子,里面好像就有这个揽月楼。”
“当真?”唐周绵追问。
钱语卿摇头:“语卿记不清了,只记得确实有一间酒楼。”
“祖母对妹妹可真好。”钱水凝酸溜溜道。
钱语卿故作惊讶,问道:“祖母没送过姐姐吗?是不是因为姐姐很少去给祖母请安呀?”
老太太送的是不是揽月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送了好些铺子。钱语卿要告诉唐周绵,不是老太太不待见你,不待见你的女儿,而是不待见钱水凝。
“凝儿以后也要多去你祖母那里转转,不然你祖母想关照你都没机会。”唐周绵嘱咐道。
“是,母亲。”钱水凝的脸色并不好看。
三人很快到了裁缝铺子。她们来得早,店里还没什么客人来。
“喜欢什么花色就自己挑,挑完再叫绣娘量尺寸裁衣服。”
钱水凝上来就把那些清丽颜色的名贵布料挑了个干净,又将那些时兴的寓意好的花样全挑走。挑完才懊悔地对一匹布还没选的钱语卿道:“是姐姐的不是,只顾挑自己喜欢的了,忘记这次是专程开为妹妹裁制衣服的了。”话虽这样说着,钱水凝跟她的贴身丫鬟依然抱着那几匹布料。
“没关系的姐姐,你我是亲姐妹,姐妹之间何必分的那么清楚呢?”说着,钱语卿拿起了手边一匹大红色的布递给了言兰。
虽有了暖日,但钱语卿身边常带的还是言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