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龟兹长公主发难,夺回主动。长公主自身难保,只能托赖魏相庇佑。”
“以沈某的了解,恒王殿下素来谋定而后动,既已得了势,断没有让魏相翻盘的机会。是以长公主也好,魏相也罢,满盘落索已是注定。”
“沈某自诩良禽,择木而栖亦是情理之中,殿下以为如何?”
何元微朗声而笑,连连拊掌:“说得好!先生快人快语,令元微佩服不已。”
他话音顿住,忽而转了口风:“本王虽不才,却也明白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道理。先生想择佳木而栖,却又有何筹码,能令故主接纳于你?”
清雅温文的当朝贤王,这一刻眼底闪着冷冽的光,素日里隐藏的锋芒乍现,毫不留情地对准眼前谋士。
沈沐风却毫不慌乱:“其一,沈某知道王爷想要什么,为表诚意,我愿送您一份大礼。”
“泠泠”的琴音忽然停歇,何元微蓦地抬眼,目光锐利如针:“你说什么?”
“王爷对长公主殿下情深意重,筹谋多时,无非是想将她接回身边,”沈沐风侃侃而谈,“您的心愿,沈某可助您达成。”
何元微指尖骤紧,名贵又脆弱的古琴在他手下发出喑哑铮鸣。
许是被“长公主”三个字刺中痛脚,何元微收起笑意,眼神近乎森寒:“本王凭什么信你?”
沈沐风:“凭臣下虽未按照王爷吩咐行事,但从头到尾,也未曾做过于王爷不利之事。”
似乎是觉得空口无凭,不够有说服力,他意味深长地眯紧眼:“好比,长公主殿下虽然知晓摩尼教蛰伏于中原的暗桩,皆由妙风使调配,却从未见过妙风使,更不知其为人行事。”
“所以她想不到,所谓的‘妙风’正是区区在下。她更想不到,早在您识破我出身摩尼教之际,‘妙风’权柄就已旁落。”
“这些年,中原的摩尼暗桩明面上由沈某调派,实则对王爷言听计从——好比三年前,阳和关外,摩尼教暗中调换运往玄甲军中的粮车,便是王爷最得意的杰作。”
书房陷入长久的沉寂,流逝的每一瞬都被凝重的氛围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何元微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先生可知,有些话心里知道便好,不必挂在嘴边?否则,极有可能为自己招来祸患。”
沈沐风却很坦然:“魏相与长公主相继失势,沈某已无栖身佳木,生死且在王爷一念之间,还有什么好藏拙的?沈某说这些,亦无旁的意思,只想让王爷知晓一事。”
何元微:“何事?”
“沈某虽曾因时局所迫,做出违心之举,却从未真心背叛王爷——否则,我大可将这些知会长公主,今日的局面想必会有所不同。”
何元微在漫长的沉默中审视着对方,虽然何菁菁与沈沐风不止一次在恒王殿下身上加诸“心机深沉”的评判,何元微却知道,沈沐风城府之深不在自己之下。他每句话都貌似合乎情理,真实立场却隐在看似恳切的字句之下,即便以何元微的目光,也难以穿透伪装看穿他的心声。
但是沈沐风提出一个十分微妙的条件,拿捏住何元微的软肋与遗憾,叫他无从拒绝。
“你当真能让十一娘回到我身边?”何元微冷冷注视着他,“十一现下何处?”
沈沐风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他知道,当何元微问出这句话之际,博弈就已落入自己的节奏。
***
卢氏别院,突然杀出的靖安侯让所有人震惊当场。燕未归回过神,难以置信:“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他话没说完,就被抵住腰间的匕首再次打断。
魏暄无意多做解释,也的确没必要解释,他穿着和恒王部曲相同的服饰,唯一的解释就是在燕未归和玄甲亲兵缠斗时,这靖安侯用极利落的手法制服一名部曲,换上他的衣服,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家臣队伍。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燕未归跟随恒王多年,习惯了隐身幕后坐收渔利,头一回被人反摆一道,恨得目眦欲裂。魏暄却看得明白,此地谁才是真正的话事人,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锐利目光直逼霍璇:“我的人呢?”
霍璇将手反背身后,用力捏动指节,以此保持思绪平稳:“不知魏相驾到,霍某有失远迎……霍某只是奉命行事,魏相有话,不妨随霍某回府,见了王爷再当面说清?”
他上前一步,似劝说似威胁:“我知魏相勇冠三军,身手亦是不凡。可您要想清楚,您手里只有燕二弟一人,我手中却有你视作手足的亲兵十数人,但凡折损一人……”
魏暄忽然翘起嘴角,透着说不出的笃定与从容。
霍璇从他异乎寻常的镇定中察觉到不对,他的直觉很准确,可惜太迟了——只见本该被迷药放倒人事不知的玄甲亲兵突然一跃而起,手腕处弹出锋利的袖箭,轻而易举地割断禁锢的绳索。
只是一眨眼,形势颠倒过来,恒王家臣落入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