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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坏的打算……是什么?”绛丹试着与何菁菁脑回路并轨,结果却不甚理想,“他会杀了靖安侯吗?”
何菁菁摇了摇头。
“霍山是猛虎,也是丧家犬,他的爪牙固然可怕,比爪牙更危险的是,有人给猛虎套上项圈,利用它的爪牙扑噬猎物,”她松开手指,莹白如玉的掌心沾了一点不甚明显的血痕,“从鄂多察那回来看,这头丧家犬显然已经找到新的东家。”
“若是霍山与何元微勾结……这一局就棘手了。”
她掩饰得极好,谁也没发觉她眼底的恐惧,那几乎成了一种本能——惊恐、畏惧、紧张、压抑,只要听到这个名字就会生出类似的情绪,就像阳光照耀之下永远会有阴影。
“是只有霍山一个人,还是与何元微同行?魏帅是否落入何元微之手?”
止水摇了摇头,用手语回答道:霍山修为远在我之上,无法靠近,不能确定。
何菁菁眉头深蹙,只见止水紧接着“说道”:但我见到一个男人,就是那个曾在恒王身边出现的剑客。
何菁菁瞬间了然:燕未归。
她挥手屏退止水和绛丹,又转向一直没开口的沈沐风:“你怎么想?”
沈沐风的回答简单明了:“教王与恒王联手,殿下的身份怕是瞒不住了。”
何菁菁早有预料,神色未变。
“魏帅之事虽然突然,但在臣下看来,未必不是好事,”沈沐风侃侃而谈,抢在自家主子变色前解释道,“之前,庾昭仓促潜逃,臣下便觉得不对。如今看来,庾昭不过是个饵,幕后之人将其引到察尔干湖畔,要钓的是哪条大鱼,殿下想不到吗?”
何菁菁被他一语提醒,理清了个中关窍。
朔州战事初定,谁也想不到魏暄会在这个当口撂下河东冲要之地,不管不顾地赶赴鄂多察。因此,这一局钓的绝不会是靖安侯,而是一早盯上庾昭的红桃王后,摩尼圣女……以及大夏当朝镇宁长公主,何菁菁!
“是我大意了,”何菁菁揉着额角,“何元微知道鄂多察已在我的掌控之下,有止水,又有绛丹和安归带来的精锐,正面硬拼他没有胜算,这才想利用庾昭将我引去察尔干。”
沈沐风表示认同:“这个陷阱原本是为殿下量身定做,只是没等收网,就被靖安侯一脚踩进去。”
“所以臣下说,这未必不是好事,至少现在,落入霍山与恒王殿下之手的,并非殿下。”
这个说法有些刺耳,仿佛在庆幸靖安侯成了长公主殿下的替罪羊。何菁菁皱了皱眉,强忍不悦道:“你想说什么?”
“事到如今,摆在殿下面前的有上中下三策,”沈沐风显见是深思熟虑,说来有条不紊,“殿下羽翼已丰,又有龟兹、楼兰支持,大可以打出旗号,堂而皇之地回归西域,将丝路商道握入掌中,自此进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此为上上之策。”
“至于中策,便是殿下与恒王殿下虚以为蛇,毕竟恒王殿下对您未必全无旧情,只要殿下能耐耐性子……”
何菁菁听不得“恒王”两个字,直接打断:“下策呢?”
沈沐风早知她是这般反应,叹了口气:“下策则是,殿下设法救出魏帅,将一应内情合盘托出,求得魏帅谅解,再与之联手应对恒王。”
“若能争取魏帅支持,殿下未来的路会好走许多,但是在此之前,您必须将流落回纥的际遇如实告知魏帅……包括您曾对教王俯首称臣,以及受封摩尼圣女之事。”
何菁菁换了身利落的胡服袍子,鹿皮长靴包裹住细长小腿,十分随意松散地搭在一处。
她的表情与肢体语言却像是两套标准,精致的眉眼间压着沉沉阴霾:“有阳和关一役在前,魏帅和摩尼教早已不共戴天——求得他的谅解?你还不如训练母猪上树来得实际。”
沈沐风:“……”
这个比方还真是相当清新脱俗。
“所以,”沈沐风试探道,“殿下不准备管魏帅死活了?”
何菁菁睨了他一眼,虽不发一语,却让沈沐风明白,自己方才的猜测有多荒谬离谱。
“魏帅久经沙场,随行亲兵亦是精锐,我不信他会轻易落入旁人圈套,”她轻声道,“当务之急,须得确认魏帅下落。”
“若是不能寻回魏帅,说什么上中下三策都是白搭。”
沈沐风从她轻描淡写的话音里听出“我意已决”的笃定,微微叹了口气,不再试图劝说。
两个时辰后,一行人轻车简从地来到察尔干湖畔,点名拜会盘桓于此的恒王殿下。随后,来人被燕未归引到居中大帐,对屏风后的人影长揖作礼:“多年未见,郎君别来无恙?”
屏风后的清俊郎君——恒王何元微放下手中卷轴,目光好似含了冰霜,淡淡掠过来人:“多年不见,沈大人已是平步青云,可喜可贺。”
“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公主府长史,让郎君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