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便是个普通山匪,也震慑不住。”
魏暄就着她的手瞧了眼,发现自己的确面色苍白,眼角眉梢皆是病容,若是换身寻常衣裳,指不定被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文秀书生。
“殿下所言倒也有理,”魏暄话音一转,眼风若有似无地扫来,“只是……你方才说,魏某像个什么?”
何菁菁一时口嗨说错了话,回过神后亦无懊恼心虚,反而笑嘻嘻地说道:“本宫说了什么不重要,要紧的是,这个风急火燎的当口,不能被人瞧出皇叔病重,你说是吗?”
长公主人虽顽劣,话却说得不错。魏暄沉吟片刻:“殿下有何主意?”
何菁菁冲他飞了个眼色。
片刻后,简素的青幔马车成了摊开的水粉铺子,何菁菁先捡出玉簪粉,往魏暄脸上端详片刻,摇头感慨道:“小皇叔肤色本白,倒也不必水粉打底,只不过……”
魏暄被她瞧得颇不自在,摁住膝头的手不自觉攥成拳头,偏头盯着翻飞车帘:“不过什么?”
何菁菁:“不过皇叔久在西北,成日里受风霜磋磨,怎地还这般白?你平时用什么护肤?”
魏暄:“……”
靖安侯不愠不恼,只清淡蕴藉地一笑:“殿下说什么?臣没听清。”
何菁菁干咳两声,不敢继续撩拨:“皇叔面色够白,不必再抹水粉,用些胭脂增添颜色已是足够。”
她一边说,一边用指腹蘸了少许胭脂,细细扫过魏暄面颊。男人下意识闭上眼,却无法阻拦细腻柔软的触感擦过皮肉。他鲜少被人以如此亲密的姿态近身过,本能绷紧了身体。
何菁菁却没察觉这位的异样,仔仔细细将胭脂抹匀,又取了上好的黛笔勾勒眼线。
眼目是人体最为脆弱的要害之一,魏暄方觉有异,便条件反射地擒住她手腕,睁眼皱眉:“你做什么?”
“你精神不是很好,单从眼神就能看出,”何菁菁柔声道,“我替皇叔描补两笔,看起来能好些。”
魏暄这才松了手,任她用黛笔勾勒描摹。尖锐的笔尖落在眼皮上,力道控制得极准极轻柔,除了一点无伤大雅的搔痒,竟觉不出丝毫痛感。
他闭着眼,感知到的不仅是黛笔落锋,还有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仿佛一只温热乖巧的小小活物,一边追寻着暖源,一边用湿漉漉的鼻尖亲昵示好。
那一刻,魏暄就如鬼使神差般,握住她为自己描眼的手。
何菁菁手腕微震,最后一笔略有波动,在他眼角处勾出小小峰棱。她回过神来,忙摸出帕子替他擦拭干净,嘴里嫌弃道:“别乱动,戳了眼睛怎么办?”
魏暄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握着那只细伶伶的腕子不愿撒手,裹了薄茧的指腹在手腕内侧的细腻肌肤上蹭了下,口中答非所问:“殿下不怕吗?”
何菁菁一点没有挣脱的意思,任他攥着:“怕什么?”
“北律携数万大军南下,可见所图非小,朔州首当其冲,战事一起,便是血流漂橹,”魏暄用极客观冷静的话描述着血腥凶险的场面,“殿下身份贵重,本不该在这风雨欲来之地多耽搁,只要您一句话,魏某便可派人送你回京。”
何菁菁做了水来土掩的准备,本以为魏暄会继续试探,谁知对方来了这么一句。她执笔将最后一点勾勒完满,左右端详片刻,觉得满意了才住笔。
“皇叔这话不是寒碜本宫吗?”她垂眼扫过魏暄始终未曾撒开的手,似笑非笑,“本宫这个长公主尊位如何得来,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若此时弃城而逃,不是打自己耳光?”
魏暄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何菁菁的意思是指,她本非皇室血脉,全凭和亲西域、平定边陲的功勋才加封了长公主尊荣。如今战事欲起,新封不久的长公主却畏战奔逃,这跟过河拆桥有什么分别?
传回京城,光是御史台弹劾的折子和世人议论的唾沫星子就够淹没她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许是寒毒发作后中气不足,也可能是何菁菁这番话于无声无息间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角落,魏暄语气压得极和缓,“不管因何缘故,殿下既已加封长公主,便是千金之躯。”
他待要再说,忽觉指缝微痒,却是那顽劣公主不忿被他擒住手腕,反客为主地纠缠上来,试图用指尖撬开他铸铁般的手指。
魏暄微皱了皱眉,在她试图十指相扣的前一秒松了手。
“如今北律叩边、兵临城下,一旦战事开启,臣只怕分身乏术,难以照拂殿下安危。”
“当年许亲回纥,已是魏某毕生憾恨,如今好容易安然迎回殿下,若令殿下再受损伤,魏某百死难赎其罪。”
他话说得恳切,显见并非反话试探,而是出自肺腑,诚意十足。何菁菁难得听这位吐露心声一回,倒觉得颇为新鲜。
“不必小皇叔照拂,本宫也是见过尸山血海的,当年能活着等到皇叔踏平回纥王都,今日便不会被北律人吓着。”
何菁菁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