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王妃?”竺一禅诧异道,“要见我们?”
骄雾公主看起来也吃了一惊,不过她很快就平复了下来,昂起头,斜眼看着竺一禅,说道:“他说的王妃,就是我的母亲。”
说罢,她转向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问道:“丑奴,我母亲要见他们干什么?他们又不认识。”
“回公主。”丑奴谦卑地回答道,“王妃思乡甚切,听说高僧们是从平城来的,也是有缘,所以想见一面。”
竺一禅从他的声音、仪态上判断,他是名宦官,应该是跟着那位和亲的西海公主,一起从平城来到柔然的。进宫做宦官的,大多是一些走投无路的穷人家孩子,都是可怜人。
身旁的苍云满脸惊奇地问道:“你的声音好奇怪啊,即像男子又像女子。”
看到竺一禅拼命朝自己使眼神,苍云感到莫名其妙。
“他是个阉人啦。”骄雾公主漫不经心地说道。
“阉人?”
“是啊,你不知道吗?就是……”
骄雾靠在苍云耳边嘀咕了几句,苍云惊讶地捂住了嘴,把丑奴看了又看,难以置信地说道:“虽然女子尊贵,也没必要这样吧?男子也有男子的好处啊,你为什么要……”
竺一禅赶紧打断了苍云的话,尊重地对丑奴说道:“我们这就去见王妃,还烦请你带路。”
丑奴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似乎连嘴角的弧度都是固定不变的:“能在王妃和公主身边伺候,小的已经很满足了,声音什么的,根本不重要。高僧,请这边走。”
一行人来到王妃的帐篷前,丑奴先进去汇报,随即走了出来,掀开帘子,请竺一禅进去。
骄雾抢在竺一禅前头,想要进帐篷,却被丑奴拦住。她呆呆地望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手臂,诧异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回公主。”丑奴恭敬谦和地说道,“王妃说了,今天只想见几位高僧。”
后面跟着一大堆婢女侍卫,骄雾却被自己的母亲拒之门外,让一个阉人拦在帐篷前。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耳朵根渐渐发红,僵硬地确认道:“我人都在外面了,母亲都不见我?”
“王妃是担心您,您身子本来就不好,王妃想让您多休息,少跑动。”丑奴抬起眼,笑眯眯地下着逐客令,“公主,还是请回吧!”
“她宁可见这几个陌生人,都不见我?”
骄雾的声音颤抖着,突然间,她激动地向帐篷里冲去,但被丑奴死死地拽住胳膊,只能歇斯底里地哭喊道:“母亲!你为什么不见我?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这么讨厌我?”
丑奴丝毫不顾公主的悲泣,用力抓着她,不让她靠近帐篷,指节处都捏得发白了。
这一切被苍云看到了眼里,她气愤地上前,一把推开丑奴,拉起骄雾朝帐篷里走去。丑奴向旁边使了个眼色,几个全副武装地人立刻跨了出来,挡在帐篷前,粗声粗气地表示,没有王妃的命令,谁都不能进去,公主也不行。
在场面一片混乱时,婢女们突然尖叫了起来。
正与丑奴对峙的苍云,回过头,看见骄雾佝偻着腰,嘴唇白得可怕,捂住胸口向一旁倒去。婢女们一拥而上,手忙脚乱地扶起骄雾,大声喊着快找大夫来,公主的心疾犯了。
苍云反应了过来,立刻上前,背起骄雾,朝公主的帐篷奔去,婢女们跌跌撞撞地追在后面,不停地弯下腰,去捡那些从骄雾头上掉下来的金饰。
丑奴望着他们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满脸堆笑地转过身,对竺一禅和法爱说道:“高僧见笑了,今天闹了这么一出,恐怕王妃是没心情召见两位了,改日再请两位过来吧。”
说罢,他摸了摸右边脸上的面具,独自走进王妃的帐篷中。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竺一禅始料未及的,他向师兄提议,先回营地,从长计议。
但是,法爱仍然怔怔地望着丑奴离开的方向,神情恍惚,竺一禅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含糊地嘀咕着:“我没事,我就是觉得,这个人蛮奇怪的。”
竺一禅没有多想,四周有不少柔然人在围观,窃窃私语的样子让竺一禅心中不适,于是匆匆离开了此处。僧人们看到他俩回来了,激动地上前询问,当知道吴提可汗下达了一项如此艰巨的任务后,僧人们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不住地唉声叹气。
不久后,苍云也冷着脸回来了,和族人们抱怨了一通,说六公主多么多么的可怜,那个王妃多么多么的狠心。
纥骨氏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们斩钉截铁地说道:“做母亲的,怎么可能讨厌自己的孩子?肯定不是亲生的。”
“是亲生的啊。”苍云激愤地说道,“我听其他人说,六公主是那个王妃唯一的孩子,但不知怎么的,王妃就是对她很冷漠,除了公主的生辰,平常几乎不怎么见她,真是狠心。”
央雪小姨一边烤着奶酪,一边皱着眉头说道:“生了又不负责,那为什么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