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清冽,等到她先喝了第一口,星鹭和落霏才敢端起茶盏。
苏岫那口茶刚咽下去,便闻到一股香味,倒不是如何刺鼻,味道如莲花般清新怡人,却莫名有些妖艳之气。
“这香…”还不待她问出口,眼皮便忽地一沉。
莲花浮于水面,池下游鱼惹得莲叶微动,金乌西沉,落霞洒如莲池,也将苏岫的发丝镀了一层金,她一睁开眼睛,就见到远处一个熟悉的背影立于孤舟之上。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注)
是师父的声音,苏岫心中大喜,朝着背影大喊道:“师父!”
就在她喊出声的一刹那,便恍然惊醒过来,原来又是大梦一场。
“你醒了?”
白榆君与苏岫同坐在一条船上,船只穿过拥挤的莲叶,池中莲藕密布,莲花散着阵阵宜人清香。
苏岫在看到白榆君那刻下意识放松下来,手肘倚着船板,取下一片莲叶来遮落日,声音慵懒随意:“你来了。”
“你又做了什么好梦,睡了这样久,若再不醒来,天便要黑了。”
苏岫语气平淡道:“又梦见师父了。”
“苏岫,我有话跟你说。”
白榆君倏地靠近,苏岫的心脏便开始一个劲儿的乱跳,没半点规律可寻,望着他那双面具下的双眼,苏岫便什么都忘了,耳畔只有拂过莲池的风声和擂鼓般的心跳声。
四周萦绕着雾气,薄雾拢着莲花,也将两人包裹着,远处的山脉尽是朦朦胧胧,亦真亦假。
“我喜欢你,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欢。”
白榆君说完这话,便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唇瓣相贴的那一瞬,苏岫连喜欢是什么都没想明白,便已经在回应这个吻了。
微风袭来,莲叶起起伏伏,莲花风中颤巍,花香氤氲在风里,苏岫想摘了白榆君的面具,终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只在他耳边随意道:“帮我剥些莲子可好?”
她听见白榆君轻轻笑了一声,说道:“你就这样使唤我?上次让借我的腰牌把我当车夫使,这回又使唤我剥莲子给你。”
上回…马车,那次在长公主府救下星鹭的画面在苏岫脑海里一闪而过,可那时还是冬天,地上还有残雪,怎么今日便热了,还有莲子吃…
她刚觉得不对劲,眼前的莲池便顷刻间消逝的彻彻底底,包括池上的船,还有船上的白榆君。
周遭光线暗下来,已是夜幕降临,苏岫怅然若失的忧伤没持续多久,就明白了过来,原来那莲花的香气里掺了‘还乡散’。
那是一种西域的异香,与必思答一类一起都归为大周的禁品,这种香料可让人产生幻象,看到最想见到的人,而若是闻香者一直沉迷于幻象,辨别不出真假,便会一直沉睡直到生命终结。
还乡散的味道很淡,本就不易察觉,又被混在莲花香气之中,难怪连苏岫一开始都没察觉到。
想到这里,苏岫忽而觉得周身黏腻不爽,一低头发现自己整个身子都浸泡在泥泞沼泽之中,就如同莲花一般,身在淤泥之中。
她察觉自己正在缓慢向下沉,之前上半身还都露在外面,再一看沼泽已经升至腰部了。
“阿昌,刚刚哥哥说…”
星鹭呢喃的声音引得苏岫侧目,只见她和落霏也都在不远处泡着。
随即又听见落霏小声道:“父皇,母后,这里好多莲花…”
无论苏岫再如何大声地喊她们,嗓子都快喊哑了,两人仍沉浸在美妙幻象之中,眉梢带喜,嘴角含笑,没有半点醒来的意思。
苏岫只好先自救,沼泽其实就是一片粘稠的池塘,淤泥也在缓慢流动,只要静待时机。
当淤泥流动至离岸较近时,时机便到了。
苏岫将身子后仰,感受到被淤泥紧紧包裹的双腿终于被放开了些,便缓缓挪动下半身,待到整个人几乎平躺在泥潭之上,再缓慢侧翻,直到抓住岸边的杂草。
她浑身沾满了淤泥,已经看不出原来穿的是什么样式,什么花纹,只看得出是件泥衣裳。
这可是大年初一的新服,她暗自心疼起来。
随即苏岫又想到,声音不行,那疼痛能不能唤醒她们呢。
沼泽旁边荆棘密布,苏岫随手折了一条,抡起来直接朝泥池里的两人抽了过去。
那声音清脆响亮,响彻山林。
给公主用刑,苏岫这还是头一回干,但她力道和角度把握的又不错,既不会使她们下陷的速度加快,又能让她们切身实地的感受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