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优知道,靳寒川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沈湘语这一巴掌打下去,恐怕日后要数倍偿还,断一只手都是轻的。
她没有可怜靳寒川,这个狼心狗肺的坏东西不值得同情。
沈湘语没想到自己欺负人被正主发现了,她没了盛气凌人的气势,试图为自己狡辩:“我,是他手脚不干净,想对我动手的!”
靳寒川抿住嘴唇,并不为自己解释。
秦优发现他的面色苍白,衬衣之下,本就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坏东西怎么这么弱了?他不是一直挺厉害的吗?
被囚了那么长时间,两人几乎夜夜相对,秦优对靳寒川的身体再清楚不过,他总是那么凶悍,秦优每每都觉得自己要晕过去,有时真的昏过去再醒来,发现折磨还没有结束。
秦优暗自窃喜,难道坏东西要不行了吗?
站在一旁的佣人见势头不对,连忙站出来:“二小姐,刚刚我看见了,是沈小姐先撞到小姑爷,小姑爷什么都没做,她就要动手打人。”
沈湘语知道自己理亏,她更害怕自己对靳寒川那一瞬间起的妄念被发现。
这太荒谬了,她居然对一个半瞎子动心,这让沈湘语耻辱,竟慢慢红了眼眶,推开众人跑了出去。
靳寒川眼底浮现嘲弄。好愚蠢的女人。
他垂下眼眸,遮住里面的情绪。
再抬眼时,却发现秦优在看他。眼里带着他看不懂的笑意,像星光碎落银河。
靳寒川忽然觉得很滞闷。
他渴望一场狂风暴雪,冻住那颗不安分的心。
秦优看到靳寒川还好好地站在这里,脸色又冷了下来。
哼,以为装无辜我就会放过你吗?
一想到上辈子的事,秦优顿时咬牙切齿。她要赶快回去想想,怎么阻止这一切。
秦优再一次离开。
甚至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靳寒川盯着她的背影。目光深沉。
这次没有再自作多情。他发现,秦优真的讨厌自己。
*
一顿晚饭吃的不是滋味。
一张桌子上,沈茜雪坐在一边,秦优跟靳寒川坐在另一边。
小夫妻之间连句话都没有,沉默之下,是关系的冷淡。
沈茜雪有些头疼。她先看向秦优,秦优好像完全不在状态,吃得心不在焉的。
她摇了摇头,又看向靳寒川。
靳寒川吃得很斯文,不急不慢的,只是看他碗里并不见少。
沈茜雪见他单薄的身体,一时竟有些心疼起来。她不是傲慢的贵妇,尽管靳寒川出身低微,有些残缺,但说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有错在先,弄瞎了人家一只眼,还把人强行绑在身边。
初见靳寒川时,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就给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那是一家咖啡店,靳寒川就在里面打工。
沈茜雪站在玻璃外,少年穿着白色毛衣黑色长裤,脖子上挂着褐色围裙在煮咖啡,路过的客人偶尔注意到他残缺的眼睛,会多看两眼。
少年神色平静,一双清瘦的手拧开罐头,倒在巴掌大的小碗里。
咖啡店转角,有一只怀孕的母猫,奄奄一息。
闭店后,靳寒川没有回家,他走到银行取出所有的钱,先去超市买了几个猫罐头,接着去了医院。
那是一家精神病院,靳寒川的母亲就住在那里。
沈茜雪在车里等,十几分钟后,少年孤单的身影出现在医院门口,沈茜雪注意到,他的脸上多了几道口子,像是指甲狠狠划过。
私家侦探给她的调查资料中,没有父亲的信息,唯一的母亲年轻时是夜场人员,后来沉迷赌博,欠了巨额贷款后某一天突然疯了。
沈茜雪让司机跟着靳寒川,她捏紧手里的包,白色的文件露出一角。
深秋的夜,路灯下,少年的影子孤单。
他走进一个老式小区,还没上楼,就被一伙社会混混拦下来。
那群混混只有一个目的。要钱。
棍棒拳脚齐上,少年是个犟骨头,被人堵在楼道里殴打,仍紧紧护着怀里的罐头。
沈茜雪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她拿出那份白色文件,亲手递给靳寒川。“七千万,跟我女儿结婚,病治好了,你随时可以离开。”
那时候的靳寒川接过文件,目光沉静,只问了一句话。少年嗓音有些哑,在闭塞的楼道里听得很清楚。“她叫什么?”
“秦优。”
秦优。少年无声地念出来,像是在咀嚼这两个字,缓慢签上自己的名字。
那时候沈茜雪是有些诧异的。
她不知道秦优救过靳寒川,以为两人只见过一面,就是秦优弄瞎他的那一次。
眼前的少年善良,隐忍,冷静又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