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悔了。”
赵敏看向他,沉沉地念道:“林如海,我后悔了。”
这一夜两个人说了许久的话,虽然多数是赵敏在说,林如海在听。
到了最后,她还想着解释,说道:“我知道,对于我不愿离开林家这件事,你很疑惑。”赵敏笑了笑,继续道:“其实我也疑惑,我怎么会愿意扮演另一个人生活。
或许,除了因为玉儿,因为我不想让她经历和我一样的事情外。还有一点,也是我的私心。林如海,我没有家人了,却又突然开始贪恋起了家人,所以,我不舍得离开这里。甚至,我愿意带着你夫人的面具生活,如今,也摘不下这个面具了。”
“我很贪心。”
赵敏说着,又整了整神色,看着林如海,有些郑重似的,说道:“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但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害你们的,即便我不是你们印象中的好人。”
林如海许久未曾开口,将近一夜的时间下来,却更显嘶哑,说道:“我和玉儿便是你的家人。”
他们几乎是在天亮前,才各自在房中睡下。但第二日醒来时,却不见一点疲态,也是这时起,从赵敏代替贾敏醒来后,产生在两人之间的隔阂才算消弭。
两个人默契地没有再提昨晚之事,而赵敏在将林如海和王熙凤、贾琏都送出门之后,就带着收拾好的黛玉一同乘车往周家而去。
这是周兆任扬州知府后的第一次宴饮,但请的人却并不算多。赵敏和黛玉到周家的时间并不算早,但院内并不多见热闹景象,只有周兆的夫人杨青携着二儿媳李氏在迎客。
却说,周兆此人确实和杜篆多有不同。他虽是江西乡绅世家,但族人中却少有为官之人,家中似乎也并无甚财产,当初他们一家来扬州时,只几辆车便把家产都搬了过来,如今也只是住在官邸中。
到了扬州之后,他也鲜少如杜篆般与众人交际,多办宴饮等事。自然,这也是因为他们家并无甚大事。周兆父母均已离世,其有二子,又都成了婚,今儿要办的乃是其长子长孙的满月宴。
赵敏携着黛玉,随他们进去,又细瞧了瞧,虽然周家请的人并不多,但该来的却也都来了,比如新任两淮盐运使方之淮的夫人,还有扬州守备,以及周兆下属同知、通判等人的内眷。
“我以为林夫人不会来了呢。”
赵敏才同杨夫人进门,目光还未从那几个围坐在产妇和孩子身边人移走,便听到了不知哪里来的这样一句话,又不由皱了皱眉,顺着声音看去,却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子,与众人不同,远远地坐在软榻上,赵敏细细瞧了瞧她,却见她虽年纪只比赵敏大了几岁,但眼角已露出了一些细纹,虽衣着显精致华贵,却多是墨绿等深色,头上又带着颇多珠翠之物。
如此穿着,虽看得出地位,但却更显老态,只冷眼瞧着倒像是比赵敏大了十多岁一般。
不过此人赵敏却是知道的,她原是镇国公府牛家的姑娘,后来又嫁给了方之淮的牛香君,她和贾敏在闺中亦见过几次,只不过因为贾敏是家中幼女,贾母生她时年纪已经不小,所以亲近人家的一些姑娘却是多比她大些年岁的,而镇国公牛家又与贾家更稍微远了一层,故而她对牛香君的印象倒是并不深刻。
只是如今听她说了一句话,便可知她对赵敏的敌意,至于这份敌意来自哪里,赵敏并不急着细想,只是也未假以辞色,只冷哼一声,道:“原来是方夫人在此。”而后又顿了顿,道:“方夫人这话倒是有趣儿,今儿既是周家下了帖子,又是这样好的喜事,我又如何会不来,也不知为何方夫人要这般想呢?”
“正是要谢过各位夫人过来呢,”李氏忙堆笑着,一面拉了赵敏坐在与众人不远不近的一张太师椅上,一面又笑道:“我们家才来扬州,没什么正经亲友,太太和我们都不敢太过叨扰各家,只是这样的喜事却又不好不办,便只好下了帖子,不想竟一邀便至,可见是看顾我们娘儿们了。”
“你们家是有福气的,杨妹妹不过才四十罢,就已经作了祖母了,哪里像我,儿子倒现在也还未定亲。”方夫人说着,又笑了笑,看向了黛玉,道:“这就是林大人家的姑娘罢,快让我瞧瞧,长得倒是标致,瞧瞧这气派、模样,可见着是当做儿子金尊玉贵养大的。”
“方夫人。”
“方夫人……”
杨青见赵敏说话,忙要岔开,这是她们家到了扬州后的第一个席面,万万不想就此闹开,但还未及她说话,便又听得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
“多谢方夫人夸奖,小女幸得父母之恩养,自当感怀于心。”黛玉微微行了一礼,便又道:“只夫人刚说长辈以男子之份教养自己,小女却不敢苟同。圣人有言‘有教无类’,既是‘无类’便是不分高低贵贱,既不分高低贵贱,又何必区分是男是女?故而,夫人的话小女并不敢冒认,想必夫人亦不会对己之子女,给予不同之分。”
黛玉之言有在理之处,但于此间,男女之分乃是常理,故而,要反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