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忍,拍案而起:“珣儿,你不要太过放肆!是她甘愿独身赴约!是她被他自愿抱入温流阁中不做反抗!是她自己贪嘴,偏要吃下那点心!她若是克己守礼,今日之事也不会发生了!”
他只冷冷道:“哦?儿臣可从没提起过她今日食了何物,母后这是不打自招!母后赠她的点心拿蛇床子为引,辅以酒香遮掩,惹她微醺,又特意引她走完满是依兰树的宫道,让她身中迷情,好借贺风之名毁她清白!若不是儿臣去的及时,她……”
他想起她脖颈上的那道浅痕,心仿佛被狠狠划了一刀,而后痛意便自五脏六腑蔓延开来。
“她或许就死了!即便不死,也会被逼着嫁给贺风这个废物,彻底遂了母后的愿!”
“你……”贺皇后一滞,猛地坐下,簪着的金凤步摇狠狠一晃,“珣儿!你不要屡屡向着外人!”
“母后言重了,天下人皆是孤的子民,何来内人外人之分?”
大殿内一时静寂,贺风看着母子针锋相对,连大气也不敢喘。
“你以为本宫是为了什么?本宫还不是为了苦苦维持贺府!还不是为了你!若无贺家助力,你能安居储君之位至今?”
“可你也不该算计她!”
这是他的底线。
贺皇后闭了闭目:“你不是不知道,贺家嫡系,除了你那两位妹妹,都是扶不起的阿斗,你舅舅早已有让九安承袭家主之意。”
“可家主不该耽于情爱,正如国君不该沉溺一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
“你二人自小亲如手足……她……”
“她自幼被接进宫中教养,为得便是日后和亲。九安需要的是一个能给贺家助力的妻子,需要的是一个能为他料理家宅的主母!本宫不知你昨夜同陛下说了什么,才得了这样一道圣旨,但只要本宫活着一日,绝不会同意九安娶她为妻!”
他眸色沉沉。
如今他也不想了。
世家大族成婚,从来不是两人之事,贺九安若摆不平家中,持盈将来注定要吃苦头。
他不愿看她嫁过去遭人白眼。
正如蝴蝶不能活在冰窟里。
“孤也不管你们怎么想,但只要孤在这个位置上坐一日,便不会由着旁人伤害她。”他下了最后通牒,转头对贺风道,“孤说过饶你不死,但你性子软弱,任人拿捏,便去边关历练罢,无诏不得回京。”
贺风瞪大了双眼。
边关可是叶氏地盘,叶贺素为政敌,他去了,岂不是生不如死?
“表兄,表兄,殿下,殿下!”
他一路爬着求他,可他却再没理睬,径直出了殿门。
一个计划在季珣心中缓缓成型。
*
斜暮给春枝镀上一层灿金,明霞的余光半染天边。
持盈醒来时,已褪去心间燥热,迎着窗外温柔晚风,觉得有些恍然。
寝殿内只有她一人,身上已被换了身干净的寝衣,她自被褥里起身,任由青丝四散,抬首抚了抚嘴唇。
先前发生的种种仍历历在目。
那时,他就在此处紧紧抱着她,吻得她喘不过气,而母妃就在门外,还以为他在妥帖照顾。
这“照顾”还真是难忘,早晨刚接了指婚,午后便同旁人行了如此出格之举……
她想着,只觉得脸又烧了起来,干脆埋在臂弯里,蜷了蜷缩在被中的脚趾,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她就知道,不离他远一些,早晚会出事。
拂云轻轻推开殿门,蹑手蹑脚走了进来,见她起身,忙来关怀:“公主,您醒啦?您怎么了,不舒服吗?怎么埋在被子里?呀……您脸怎么这么红,药还没解吗……”
“哎呀,不是……我,我不能告诉你。”
殿外,征得叶贵妃同意的季珣已带着药走至了她的寝殿门口,屋内少女的娇嗔不偏不倚地落入他的耳中。
他驻足门前,静静听着。
“为什么呀?不舒服就该找太医……”
“不许去!”
是衣料摩挲之声,应当是她拉回了拂云。
“我谁都不见,包括……那个谁。”
“谁?”拂云一头雾水。
“太子殿下。”持盈想起他,微微嘟起嘴来,“若他来寻我,就说我已经睡下了,不见!”
他将少女委屈巴巴的娇媚语调听得一清二楚,眼底不自觉染上笑意。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拂云见太子殿下长身玉立,站在门前,一时愣在了原地,结结巴巴道:“殿下,公主说,说,她睡下了,谁也不见。”
他听着只想笑,先前在凤仪殿的阴霾一扫而空。
“孤知道了,是你们公主亲口说的。”
拂云急得涨红了脸,拼命在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