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溯被挂在银蛇双刀上,两处穿透伤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她的血压快速下降,眼前一片昏黑。最糟的是这两处伤的太巧,直接破开了她的背脊扎入前胸。
姜溯勉强动了动手腕,刺入海星口器的钢筋上并无割裂心肌的触感。
托大了。
银蛇双刀猛地一抽出,红色海星摇着带着棘刺的腕足带出了一长串的血花。她头皮一麻,看到原本还勉强被堵上的破裂血管此刻跟泉眼一样汩汩冒血,动脉就跟个喷泉一样开始往外喷涌。
如果此刻她有哪怕一丝真气,也能强行给自己止血——奈何她来此不足一日,却已经连番压榨自己四五次,此刻别说真气,她连人气儿都快咽了。
红衣诛溯弯下了腰,血红色的衣摆落进姜溯的血泊之中,他用黑色发丝托起了姜溯的头,眼下泪痣闪着暗芒:“我师姐呢?”
姜溯气若游丝,却忍不住笑了一声。
“道友……”
红色海星的腕足勒住了她,却没有立即扯断。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你忘了……一件事。”
诛溯皱起眉头:“什么?”
姜溯露出了一个笑,眼睛逐渐失去焦点,望着天空:“你只记得,我叫姜溯,见过你师姐……却忘了……”
“你问我的第一个问题……”
红衣诛溯本想将双刀再次扎下,让这个名叫姜溯的散修丧命于此,手却猛地顿住,微微发抖起来。
摄魂铃操控下,她无法说谎。
眼前这个快咽气的女人叫姜溯,她见过自己的师姐。
她也真的是……
仙尊之徒!
红衣诛溯的瞳孔猛地一散,整个眼球都变得漆黑异常。海星的腕足匆忙把她甩了出去。
姜溯被砸在地上,又咳出一口血,却还笑着:“……哈!”她的视线虽然失焦,却依然望着天空上那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师尊再不下来,徒儿可就要咽气了。”
堂堂仙尊,编了那么大一个谎唬她,怎么着也不该让她死在这吧?
端坐高空之上的人影向她走来。
仙尊穿着白色的窄袖长袍,黑色长发松散扎起。只是轻轻一弹指,便将那匆忙逃窜的红色诛溯击毙当场。
诛溯扑倒在地上,连挣扎都没来得及挣扎,便彻底失了动静,腕足摊开僵直,只口器中心一柄还未拔出的钢筋。
姜溯双眼几乎看不清事物,却还勉强睁着眼看那位“师尊”。
她倒想听听,这位仙尊如何解释诛溯门的存在。
仙尊站在了血泊边上,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垂着眼看着她:“为何不修行功法。”
“什么?”姜溯费力地理解着:“师尊是要我现在修行?”
仙尊漆黑无光的眼睛凝视着姜溯,一股寒意让她清醒了些。
修仙?修个屁……真按那套法子来,她不死也疯癫。姜溯干笑两声,伸手压住了自己胸口的开放伤:“徒儿现在命不久矣,实在无力修仙。”
白衣仙尊却没理她的狡辩:“不修仙,你现在就死。”
草。
鸩酒和牵机,有区别吗!
衡量了下战力差距,姜溯艰难地笑了一下,识趣道:“……是。”
她慢慢闭上眼。
一根浓稠厚重的黑色触手缓缓地压在了她的头顶上方。强忍着恶心,按照呢喃细语里所说的那样,将意识凝成的刀对向了自身的神光。
刚刚切下去一点,姜溯差点就痛得弯下腰来几欲呕吐,比剐肉削骨之痛也无差别。
毕竟……本质上是用自己的灵魂去喂养那个不知名的存在。
她颤抖着再一次将刀压了下去。
那原本带着柔和白色光芒的神光被割了下来,在她粗重的喘息中逐渐暗淡。
姜溯浑身都在发抖,却还是咬着牙将那快速黯淡的神光从丹府托往泥丸宫,再向上往那黑色的触手送去。
上方,约莫三四十公分高的位置传来了咀嚼声。
不,那嚼动十分优雅轻微,她听见的是自己神光的惨叫声。
不知道触手是如何进食,有些许碎屑带着湿润的液体掉落在了她身上。
那液体温热到近乎滚烫,让她不由得上身微弓,下意识做出了收紧核心的防备姿态,胸前的伤口又冒出一股股血流,让她直接瘫了回去。
似乎是进食完毕,那触手满意地抚了抚姜溯乱糟糟的长发。
声音像是无数个小孩子拼凑出来的古怪童音,咿呀长叹:“仙人抚顶赐长生——”。伴随着长叹,姜溯察觉到胸口上的伤口正在愈合。
很难描述那种感受,姜溯只觉得像是一只只细小的虫子反复穿织着她的肌肉皮肤,硬是将那洞穿伤口缝了起来。
她用自己的神光交换了伤势的愈合,和不知名的某种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