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绑走毒打,还差点被谋害,也是因为她。
柳温宁越想越愧疚,忽然拉着他往外走。
柳三不明所以:“去哪里?”
“买点东西。”
她方才听到他们说,最近城东的港口附近有不少乌孙商人在摆摊。
乌孙冷得简直没法活,所以他们卖的御寒衣物,一定效果拔群。
柳三风里来雨里去,正需要这些。
-
柳温宁在琼州生活了十余年,从未见东街如此热闹过。
各色小摊挤满道路,
那人会说南魏话,可是口音太重,柳温宁听了半天也只听懂“是狼皮!这是很好很好的狼皮!”。
“不要这件,我不是给我自己买的,我想看看那件大的。”柳温宁忙摆手。
“姑娘,你大点声!”
怎么能怪她小声?半条街都能听到她的声音了。
分明是他自己听不懂南魏话。
柳温宁叹了口气,刚想扯着嗓子再说一遍,身后的柳三突然朝老板说了些什么。
老板上下颇感意外地打量了他一眼,但显然是听懂了,转身在货箱里翻翻找找,取出来一件男子式样的披风。
柳温宁满脸惊讶:“你方才说的是乌孙话吧,你怎么会说乌孙话?”
“小姐有所不知,我们这种到处讨生活的人,多学点东西,才能多一条谋生的路子。”柳三语气无奈,似乎在回忆什么凄楚往事。
披风太重,老板掂了掂,便直接递给了柳三。
他伸手摸了摸毛领,“小姐这是给谁买的?”
“……你别明知故问了。”
除了他,她哪里还有谁能送。
柳三将披风抖了抖,在胳膊上折好,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给小人买的吗?我很喜欢,多谢小姐。”
-
在客栈的最后一晚,柳温宁想逮柳三,给他上药。
她找了一大圈,赫然看见他就站在客栈最高处,似在观察城中的人流。
那件披风在他身上猎猎作响,她恍然一看,只觉他像一只鼓翅欲飞的黑鹰,俯瞰世间的一切。
这样的他,身上没有半点侍从的影子,不像是属于她,也不像是属于任何人……
正愣神时,有什么东西兜头盖下,让她眼前突然一片黑。
柳三的轻笑顺着夜风飘来:“夜深露重,这披风,还是小姐披着吧。”
他这一丢的准头极好,披风几乎把柳温宁整个盖住。
她在黑暗中挣扎了半天才探出头,柳三早已跳了下来,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含笑看她。
柳温宁急道:“你伤还没好,怎么可以爬那么高,又摔了怎么办?而且外头这么冷,你要是得了风寒,岂不是加倍遭罪?”
如何博人信任、如何让人同情,这种伪装是他从小就无师自通的,又在柳温宁身上试验了六年,已经太擅长。
可她没有半点进步,他只不过故意受点皮外伤,就把她唬住了,时时刻刻都记挂着。
“无妨,小人的伤快好了。”
“快好了也不能这么折腾……”柳温宁还在嘀咕。
柳三无奈,只得另找个话题:“小人刚刚看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
“什么?”
“小姐你说,为什么夜市这么热闹,那些乌孙商人反而都早早收摊了呢?”
他们千里迢迢从乌孙过来,不就是为了挣钱?
柳温宁不解:“你没看错吗,商人们怎么会有钱不赚?”
柳三悠悠道:“也许,南魏马上要变天了吧。”
-
于别人,贺琛之死疑点重重。于柳温宁而言,这却是尘埃落定的好事。
她也终于能放下心来,早早入睡。
没有别人在,柳三不必装成不便于行的重伤样,轻轻巧巧地就走到床前。
他看到柳温宁的鼻子皱着,眉头也皱着,整个人不安分地动来动去,不知在做什么噩梦。
不过,以她这几天的遭遇,不做噩梦才是奇怪。
他半跪着趴在床边,声音轻得像梦呓:“不怕,有我在。”
循着声音摸到身边的人,柳温宁紧紧攥住他的一边袖子,仿佛落水的人抓住浮木。
柳三顺势扣住她乱动的手,牢牢按在自己的心口。
可是这样还不够。
他鬼使神差地爬上床,又将她乱动的双腿也压住。
这样僭越的举动还是第一次,可他已在脑中做了千回万回,竟轻车熟路。
即使在梦中,柳温宁也感受到这太过局促的禁锢。她想要挣扎、逃离,想要把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但她的处境犹如砧板上的鱼肉,没有一点反抗的可能。
柳三在微弱的月光中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