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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变(1 / 3)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许多


  尼基塔沉沦在地狱的火焰中,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长,火舌舔舐着她的身体,时间对她毫无意义。

痛苦成了她生命的全部,她恳求死亡的到来,情况却愈演愈烈,火焰徘徊在她在她之前被哲人摧残过的部位,她的肋骨、腿骨,还有手指。

当哲人捏碎她的手指时候,尼基塔意识到自己再也不可能演奏了,现在她更加无法想象自己焦黑破碎的手指在琴弦上拂动的样子,那画面不合时宜得令她想发笑。

无止境的火焰极度燃烧。尼基塔的感官在持续不转的烧灼痛苦下变得错乱,她一会感觉自己在飞,一会又觉得自己被什么紧紧束缚住动弹不得。

她睁不开眼睛。

她猜想或许那里已经烧成两个黑洞洞的窟窿,这或许能解释自己为什么忽然感知到了更多。

就像曾经在威尼斯的小教堂附近,坐在石拱桥头弹琉特琴的那个瞎眼老人,他告诉尼基塔失去了一种感官其他的则会更加灵敏。

她听见布料摩擦的声音,闻到空气中除了水汽和灰尘,还有一种令人迷眩的甜腻冷香。

这些都是尼基塔在烧灼空隙中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的遐想,微不足道。

思绪和火焰比起来实在太过脆弱了。她可能已经被烧了几天,几个星期或者几年。

在到达某个临界点后,她有自己正在慢慢变得更加强壮的错觉,错觉蔓延出苦中作乐的幽默——好消息是身体已经在适应这种痛苦,坏消息是痛苦仍在持续。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错觉逐渐转变为对现实的感知,尼基塔开始能在痛苦中重新找回对身体的控制,她碰到了什么脆弱松散的东西,手指一捏就碎裂开,她能听见小碎片在指间簌簌落下的声音。

心脏发了疯一样在她胸膛跳动,尼基塔担心它会冲破肋骨蹦出来,她控制不住的去数跳动的次数,这差不多也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记忆开始复苏,尼基塔从烧灼中获得了一丝喘息,逐渐回想起曾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一切。

她想起童年缭绕不去的水汽,威尼斯反射着粼粼阳光、水波摇曳的河道,石板砖上暗绿青苔柔软的触感。

母亲哼唱的摇篮曲、父亲深红的胡茬。

小妹妹米娅银铃一般的笑声、哥哥尼古拉斯炫耀新剑挥动它时上面的反光、嬷嬷编织蕾丝时,衣袖间挥之不去的樟脑味道。

还有她的安吉洛。

那个潮热的雨夜在记忆中如此深刻。产床上的混乱血腥、她筋疲力竭,但抱到安吉洛的瞬间让一切都值得。

她生命中最大的牵绊,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安吉洛在她臂弯里嚎啕大哭,他哭得整张脸都红起来,孱弱幼小的身躯中却有那么不可思议的力气,抓住她的手指不放。

他在襁褓中第一次睁开和她一模一样的眼睛、他说出的第一个单词是‘妈妈’、三岁的他轻柔地捏住蜻蜓翅膀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着它重新飞起来时眼中的光。

此刻尼基塔关于他最鲜明的记忆,竟然是安吉洛离开热那亚的那天。小小的孩子站在马车的矮梯边上,一手被嬷嬷牵着,另一只手就拼命地向她挥舞告别,他柔软的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天使般的脸庞满是开心地笑容,眼中满是即将启程去往远方的兴奋。

他会知道这是他们母子的永别吗?

她的心脏迸发此生最后一次强有力的心跳,有一些旧的灰尘从她的生命中被拂下去。

尼基塔睁开新生的眼睛。

在此前尼基塔一直认为自己同世界有着独一无二的紧密联系。相较其他人,她可以看见更多、听见更多、感受更多,然而现在她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如今的她才真正在感知世界。

自己在一个山洞中醒来的原因似乎可以先抛下不提。

尼基塔侧着耳朵,山洞深处水滴落下的声音震荡在空气里,回响绵延,风从洞外吹过,带来树叶在枝头微颤的轻响。

她看见山洞中灰褐色的岩石中的层次,细小的光芒在晶体中穿梭,即使是空气中尘土也有着每个微粒各自的形状。

尼基塔着迷地看着目之所及的一切。鲜明的世界,她从前为什么看不见这些?

身体在她意识到之前就做出了她想要的动作,她抚摸上了岩石上闪光的晶体。尼基塔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毕竟在记忆中它们已经被人折断,现在却活动自如。

她艰难地将自己从崭新感官的冲击中抽离,反思更加现实的问题——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觉得脑子里闪现的第一个念头有些可笑,但尼基塔有些将信将疑:自己或许已经在那场折磨中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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