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上竟生出层层花芽来。花芽生了柳絮,柳絮飘飘洒洒,如同白雪一般,飘在西陵景儿脸前。西陵景儿正惊异,这个时候正是寒冬腊月,柳树怎么违了开花时令?
正在沉思,便听见瑶姬喊叫,说是见了伯余。西陵景儿来不及思想柳树如何违了开花时令,转身进了屋中。
苏堂和瑶姬围在一轮明月之前,那轮明月由一层嫩柳紧紧相护,琉璃镜浮在半空,与其上下相对。周围浮着许多又似白雪又似柳絮的绒绒云团,这些云团莹莹的闪着晶亮的光,西陵景儿惊的瞪大眼睛,望着琉璃镜下面明月中的人影,讶的说不出话来。
瑶姬见西陵景儿已然呆住,将西陵景儿拉了一把,拉在桌前,两人只看着镜中的人影,默默无言。
苏堂见两人都不说话,“以前总是念着伯余,今日既然见了伯余,也应当觉得欣慰才是,怎么反倒都说不出话来了?”
西陵景儿听了,声音微微颤道:“不知为什么,竟觉得很是紧张。脑中一片空白,怕是动了一动,伯余便不见了。”
瑶姬伸手来往明月上一摸,手指尖陷在境中。一阵刺骨寒冷便由指尖传遍全身,而后汇集于心,瑶姬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苏堂看了道:“应该是以这轮明月为门,穿过明月,就能进了幻境中去。”
西陵景儿道:“既然如此,应当进去看看伯余。虽然不能轻易说教的使她断情却爱,但看她一眼也好……”沉默一番又道:“也是同门之情,度人之怀。”
于是苏堂便为两人护法,两人又使了神力护体,抵御境中苦寒。闭上眼睛入定,神游明月而入境。
瑶姬和西陵景儿今日又进来这境中,已是千年之后。
失而复得的这面镜子里,还是那名红装女子。镜中景色,亦未曾改变。
西陵景儿望着立在梅花树下默然的伯余,只觉的十分伤心,万分伤情。眼中渐渐泛红,涩涩生疼,见着境中之人,一时哽咽难言。
瑶姬见伯余满脸失神,只呆呆的望着远处群山。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是问道:“师姐,可等得了要等的人吗?”
伯余听见有人问话,初起并未有所反应,半晌才木讷讷转脸。望着瑶姬和西陵景儿,忽的眼光一动,声音些许干涩嘶哑,柔声答道:“未曾……”
“既然等不到,为什么不去寻来?”瑶姬走到伯余立着的梅花树下,抬手一甩,仙光乍过,镜中之景,便由寒冬即变暖春。青青之草自脚下幻来,幽幽的香花,笼着一层薄薄的紫烟,一阵春风拂面,蝴蝶翩飞,莺歌燕舞。
瑶姬颇是自满,笑道:“我兴许能帮助师姐,师姐若有差遣,即可吩咐。”
伯余颔首向瑶姬致意,转了脸来,望着远处依然银装素裹的远山,面色如水道:“你帮不了我。”
转身抬手轻轻去摘树上梅花,花瓣摘下的一霎那,景色压压飘忽万千。春意退去,境中又是一片苦寒沉寂,寒冬复来。
瑶姬顿时愕然,须臾间,脸色复又,缓缓道:“原来如此。”
伯余抬抬手,又将摘下的那朵梅花幻在枝头,望着瑶姬轻轻一笑。
瑶姬只觉得这笑中,尽是苦涩。又知杀境苦寒,损仙人修为,不能呆的许久。伸手便拉着西陵景儿,转身要走。
见西陵景儿双眼通红,望着伯余哽咽不能言,只是急的满脸泪痕。又轻轻将手放下,站在西陵景儿面前道:“伯余心中执念太深,我们已经得了进境之法,不如下次来过?”
西陵景儿轻轻点了下头,又望了伯余一眼,见伯余依然默立树下,眼望远山。心中无声叹息,嘴唇张合几番,不知为什么,竟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得同瑶姬一起出了琉璃幻境。
两人元神回身,竟未曾觉得浑身发冷。神志清明时,见原来是苏堂早为两人身上披了棉袍,
瑶姬暖过身子,对苏堂笑道:“你果然是个知人冷暖的贴心人。”
苏堂笑道:“那是自然。我一个大男人总是要懂得如何照顾女子的。唯有如此,景儿才想嫁给我。”
西陵景儿只道两人是玩笑之言,听苏堂说出的话,禁不住脸色通红,羞无处躲。
苏堂见两人暖过身子,从乾坤秀袋中拿出神音烛来,对两人笑道:“不想这石盆竟是这样一个宝物,它既然能开启琉璃镜,想必也能开启神音烛。”
西陵景儿将琉璃镜收在乾坤秀袋之中,想起早年,看见陆吾和了无道人在园中抢这个石盆,只当是两人耍脾气顽子,不曾想这个石盆竟是件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