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垚一大早就急匆匆地跑来巡捕房,一推开门,白明苏正站在验尸台旁脱着手套,路垚见是白明苏颇为惊喜,“学姐,乔探长答应了?”白明苏笑着点了点头,“怎么这么早?”路垚刚要回话,乔楚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路先生,过来自首啊?”
“自什么首呀?分明是有人要陷害我!”路垚愤愤不平地说到。
乔楚生走进巡捕房见白明苏也在皱起眉头,扭头对路垚说道,“聂成江找了英国人让我尽快抓你归案,你赶紧的啊,我扛不住了。”白明苏已坐在办公桌前翻着验尸报告,金丝楠木钢笔的笔尖时不时发出“唦唦”地摩挲声。
“他们为什么要针对我啊?”路垚焦躁地问到。
“我怎么知道呀?当初也是他把线索引向你的。”
白明苏阖上笔帽,“验尸报告出来了。”她站起身走到乔楚生身旁,将验尸报告递给路垚。
“凶器上无指纹?漂亮。”路垚挑了挑眉。“死者体内有高浓度的利尿剂?他有高血压?”
“不知道啊”乔楚生答道。
“有死者病例吗?”
“没有啊”
“什么都没有你让我怎么查呀?”路垚挥了挥手里的验尸报告。
“态度。”乔楚生摸了摸腰间的枪,路路垚立刻认怂,仔细看起了手中的验尸报告。
“陈老六的病例我已经托在医院上班的朋友查着,目前还没有回复的。”白明苏瞥了眼乔楚生,他将枪套重新扣好,“另外他体内还有莨菪碱跟阿托品。”
“那是什么呀?”
“草药中提炼的麻醉剂,吸入之后会四肢僵硬,反应放慢。看来凶手动手之前做了很充分的准备呀。”路垚将手里的验尸报告放在桌子上,
“我看了小宇之前的验尸报告,对尸体的勘验基本没有问题。”白明苏将之前的验尸报告递给乔楚生。“我只补充了一点,刀口是斜插进左心房的。”
“你的意思是……”路垚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一刀毙命,凶手稳准狠,是个高手。”乔楚生翻看着验尸报告。
“还有一种可能,他对人体的结构十分熟悉。”白明苏顿了顿,看向了路垚,她知道路垚心里应当已有了盘算。
路垚点了点头,“从他身边的人开始查吧。”
“还有这块表也有问题。”路垚拿起桌上的手表放到显微镜下。
“表有什么问题?这不就是镶钻款的宝玑陀飞轮吗?”乔楚生蹙眉。
“哟,乔探长懂行呀!”路垚从显微镜口抬起头,笑着说道。
乔楚生哦了一声,“我俩有……”他指了下白明苏,突然意识到自己多了嘴,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噤了声。
白明苏轻咳一声,看向了别处,路垚则笑望着这别扭的两人,一副“我懂我懂”的样子。
“说你的,表有什么问题?”乔楚生故作严肃地瞪了路垚一眼。
“这表原本镶嵌的应该都是钻石,但是这块被人换成了不值钱的水晶,价格差几十倍呢。”路垚敛起笑意,指着手表说到。
“江湖人嘛,很正常,想装阔,手头又紧。”乔楚生解释道,白明苏也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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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垚很快将嫌疑锁定在何秘书身上,他虽不是凶手,但是同伙无疑。乔楚生带着路垚和一队巡捕快步走出巡捕房,准备前往聂府抓人,却在门口撞见让他生生止了脚步的一幕。
只见一位与乔楚生年纪相仿的男人倚靠在一辆车旁,长腿交叠,笑意吟吟地望着面前的女孩,听她讲着什么有趣的事儿,他身着一套墨色西装,裁剪得体,衬托出姣好的身形,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矜贵而斯文,眉宇温柔地不时点点头。女人则身着一件山礬素旗袍,右侧下摆绣有一片西府海棠花,与男人的领带同色,任谁看了都会不禁叹到,真是一对般配的璧人。
乔楚生的手已悄然握拳,许是目光太过锐利,男人侧目注意到了这边,向乔楚生微微颔首,白明苏看向乔楚生时明显一愣,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只见男人起身向她靠近,轻语了一句,随后打开了身后的车门,她垂下眼眸,终是无言地上了车。
乔楚生忍不住向这边迈步,被路垚拦下,“乔探长,破案要紧!我已经快两天没有好好睡觉了,你可怜可怜我。”他的眸色沉了下去,像一汪死水没了生气,叹了口气继续带队向聂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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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是知道你为何对乔探长念念不忘了。”车子开出片刻后,林深瞥了一眼白明苏盯着后视镜的样子打趣道。
“当初我们离开上海的时候闹成那般,他竟还未放下你。”林深轻笑着摇了摇头。
“他没有放不下。”乔楚生已不同往日,不再是站在她身后的人了,他是公共租界中央捕房的探长,是上海滩的八大金刚之一,他早已独当一面。
白明苏在他的眸中捕捉到的是无尽的淡漠,那是她深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