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跟我去趟聂府。”路垚指挥着乔楚生查案,颇为得意。
“干什么?”乔楚生不耐地说到。
“凶手在他家杀的人,作为屋主不查没天理呀,赶紧的,备车。”路垚站起来,转身便见一位身着墨色旗袍的女子出现在探长办公室门口,她用玉簪绾了个低发髻,耳边垂落些许碎发,淡妆恰到好处地描绘出姣好的面容,眉如翠羽,一双杏眼恰如其分地诠释了“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不同于江南美人的娇小玲珑,玄青旗袍衬得她肤如凝脂,腰如束素。
“没想到乔探长还有如此绝色的红颜知己?”路垚开玩笑说到,可眼前的人却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胡说什么呢你!”白幼宁横了他一眼。“姐,你怎么来了?”
“姐?”路垚皱起眉头,他们一定见过,可他一时之间就是想不起来。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路垚望着她疑惑地问到。
“路先生,漂亮的姑娘你是不是都见过呀。”白幼宁打趣他。
乔楚生缓缓起身,从见她出现在门口,到她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眼眸一刻都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乔探长,你好。我是工部局新派来的法医,白明苏。”她缓缓伸出手,眉宇温柔地望着乔楚生。
“法医?”
“白明苏!”
白幼宁与路垚同时说到,“你是白明苏学姐!我就说我见过你!”白幼宁不解地看着路垚。
乔楚生垂眸,那曾是自己用力保护在掌心,舍不得放开的手,也是两年前打碎自己最后一点希望与尊严的手。
白明苏见他不语,慢慢将手放下,她笑着望向路垚,“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你,三土学长?”
“你别开我玩笑了,明苏学姐,虽然医学部我在你之前毕业,可法学专业,你可是我的学姐。”路垚腼腆地笑了笑,难得能见到这家伙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你要来巡捕房做法医吗?有点屈才呀,不过你要是能来那就太好了!你都不知道刚刚那份验尸报告写得跟我的期末作业一般,是能把钱德勒曼森那老伙计气得恨不得把我头拧下来当球踢的程度。”白明苏轻笑一声,路垚真是一点也没变,导师口中不着边际的“竖子”当年可把他气坏了,以至于老先生在他毕业很久之后仍心有“愤恨”。
“什么意思?”乔楚生终于开了口,眼眸疏离地望着白明苏。
“明苏学姐也是康桥毕业的。”路垚以为乔楚生在问他们相识的缘故,忙解释到。
但白明苏听懂了,她转过身,笑容已淡了大半,来之前她早已想过眼前的处境,“工部局认为公共租界中央捕房案件繁复……”她回避了乔楚生询问里的不解。
“为什么是你?”乔楚生打断了她的话,气氛一瞬冷了下来,路垚不自觉地后退一步,眼睛在乔楚生和白明苏之间徘徊,眼神示意白幼宁“现在是什么情况”,白幼宁指了指门的方向,两人便默契地向门口溜去。
“我怎么觉得氛围这么紧张呢?”路垚一边走一边嘀咕,“闭嘴!”白幼宁压低声音说到。
“我毕业于康桥大学医学部,有足够的资质出任法医。”她将手里的档案递向乔楚生,但他没有接。
“以你的资质上海任何一家大医院都会接收,以你的身份,巡捕房门外不远处的公共租界广慈医院都不成问题,你跑来这儿当法医?”乔楚生语气里带着不容回绝的质问。
“我跟父亲商量过了,现在上海滩上上下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先帮你破了眼前这个案子,在这儿立稳脚跟……”
“你别拿老爷子压我,巡捕房已经有法医了,不需要加派,工部局那边我会解释。”乔楚生说着已走到办公桌旁拿起听筒,“我是公共租界中央捕房的探长乔楚生,给我接工部局。”
白明苏快步走到他身旁按断电话,“是不需要法医,还是不需要我作为法医入职?”白明苏直视着乔楚生的眼睛,回国后这是第一次她近距离地站在他身前,他的眼眸还是很漂亮,像小鹿一样,瞳孔如墨,如今又添了几分深沉,以前年少时她总是喜欢盯着他的眼睛看,而他总是避开她的视线,说她姑娘家家的也不嫌臊得慌,但每次转身弯起的嘴角早已盛过眼眸的笑意。
“有区别吗?”乔楚生后退一步垂下眼眸,却瞥见她手腕上的银镯。
“当然。”白明苏争辩到,“如果因为法医是我而拒绝入职,乔探长这是公报私仇。”
乔楚生略顿了顿,“乔某与大小姐有什么私仇呢?”他嘲讽一笑,眼眸始终凝着银镯。
所有的话都堵在心口,纤瘦的指尖陷入掌心微微泛白,她后退一步,微微颤抖的肩膀诉说着极力克制的情绪。
乔楚生走到白明苏面前,他缓缓伸出手,白明苏不解,抬头望他时见他正盯着自己的左手腕,她下意识的将手背在身后,悻悻地避开目光。
“该还给我了。”他说这话时又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