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芸还是不相信:“若医师,当真死了?那魔女诡异地很,万一是假的怎么办?父亲,关中必须戒备起来,以防百姓受害啊!”
“她如何诡异?少夫人可以细说吗?”风清问。
“她......”蓝芸一回想便心有余悸,若恙察觉到了,伸出手慢慢宽慰,蓝芸总算找到一点安全感,“她明明离我很远,看向我的时候,却让我觉得她就在我眼前,甚至就在我的身体里,就是那种,我与她叠在了一起。像藤蔓一样,将我缠住了。可她明明,离我远。”
‘离我远’。
不说多远,刻意让人忽略实际距离和观察方式。
风清抓住了这不寻常的叙述,她看向被师姐不断安抚的蓝芸:“那天夜里,书房发生了什么?或者,你偷窥到了什么?”
蓝芸咬着唇闭上了眼。
风清仿佛看不见她逃避的目光,慢条斯理在桌上倒一杯茶,递给慌张的蓝芸,而后顺势在她身边坐下,搭在桌上的手轻敲着,继续剖析她的心里:“你不愿说,为什么?杜平安不值得,是为了保全杜家的名声?可关中百姓呢?他们性命呢?少夫人他们是你保护的子民啊。”
风清看过蓝芸想通过元元寄出去的信。
蓝芸信中只说她和杜平安已离心,杜平安另有所爱,她亦厌烦边关生活,无法再与夫同心同德,不愿维系这段婚姻,只求和离,希望两家情分不要因为他们这对怨偶生出嫌隙,又指出她怀胎六月不好上路,想请父亲从岐都来接她回家。
字字句句斟酌得体,甚至连婚姻破裂的责任都揽了一半。
她是个体面人。
醒来第一件事是担心百姓受难,请父亲灭魔。
风清余光瞥向已然被她攻破心房的蓝芸。
她是个好人。
“芸儿。你说罢。父亲撑得住。你不必,再为我杜家留一份颜面。那畜生为父已经打断腿关起来了,你尽管道来,父亲替你做主。”他们杜家,早就颜面扫地了。
蓝芸眼角落下泪来,哭的无声无息:“杜平安,与渺渺在书房苟合,说在养胎药中给我下了毒。”
“第二次撞见他们时,我提出和离,杜平安不同意,彼时父亲去了湛州还没回来,我只好避开府上仆从侍卫,写了家书想让元元走书房密道送出去。正好撞见杜平安带着渺渺来书房,我和元元在密道中听杜平安说,他给我的安胎药里下了毒。”
“我悲愤交加,不想再估计颜面,准备出去对峙,刚推开密道门缝,就对上了渺渺诡异的笑。她知我在哪儿,她对我笑,眼里像是能长出藤蔓一样,感觉要把我缠死。”
“我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原地不得动弹,不能说话。直到他们离开,我才如梦初醒,渺渺定然不是人!我怕自己活不到父亲回来,要求元元立刻送信出去,就算我死了,等爹来,也可以找出蛛丝马迹。元元不肯走想陪着我,而渺渺和杜平安又准备离开,我怕耽误,就先打晕了元元。等我追出密道,还没看到啊渺渺就眼前一黑昏过去了。”
风清想到了什么,说:“或许不是眼前一黑,而是那天书房里,来了第五个人。”
杜和脊背发凉,问:“是,是昨日与您对战之人吗?”
风清眼眸深沉:“嗯。”
杜和想起昨天还是心有余悸,那个可怕的魔,还有那个诡异的女人。
女人。
女人!
“那个女的,那个女的也是这样诡异,我和她抢草的时候,我也是这种感觉!她好像要把我缠起来!还有地下,我也觉得又藤蔓在拽我,要不是,要不是您扔剑过来,我可能就没命了。”
风清并不意外,她昨天就想到了,只是杜平脑子转得慢,现在才想到。
魔族要碎了魔丹才会彻底死。
那女人周身毫无魔气波动,连她都看不出来是个魔,更何况狭鹰关一道检测的灵器石门。
杜府主忽然大喊:“杜和,派人去重查书房!不要,本官亲自去!”
风清看了一眼安抚蓝芸的师姐,后者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于是风清也抬起脚步跟了过去。
书房依旧还是那个布局。
简单到简陋的书架,一摞一摞的书,她随手抽了几本,《西蛮旧记》、《植林防沙备要》、《正官论》......甚至她还在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了一本巴掌大的《育幼手札》。
杜府主期待这个孙儿。
杜府主老脸一红,最后见风清面色如常地放了回去,他也更专注于手下的检查了。
众人从里到外翻了一遍,目光相接之间皆是摇头。
最后杜府主只得把希望寄托风清:“风姑娘可有发现?”
“没有。密室通往哪里?”风清问。
“密道通往城外,接着往北走,最近就是湛州。”算算路程,过不来多久太子就会带人抵达湛州,等待他们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