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红一大早就出去干活了,中午才听说丈夫来了,深夜才总算是见着了丈夫的人影。
“嚯!怎么弄得这么狼狈!”见着丈夫以后,陈志红吃惊得合不拢嘴,赶紧就上去帮忙拍灰、拾他身上头上的草叶枯枝。
“嘶——”拍打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今儿摔伤的地方,疼得他龇牙咧嘴的,要是以前保准要开口骂人了,奈何今儿在山上实在是被累得不轻也吓得不轻,将将要出口的骂娘声硬是被脑海里老丈人射兔子时冷厉的眼神和山上远远近近的狼嚎声给吓回去了,只敢小声嘟囔道,“你倒是轻点啊!也不知道心疼心疼你男人。”
天色昏暗,只能靠月色照明,陈志红看不太清楚,越发紧张了:怎么还受伤了?爹和小弟到底是带自家男人去干嘛了哟!
知道他此时心情肯定不会好,她也不敢问,只放轻了手上的动作,连后头打水给他擦洗都是轻得不能再轻,生怕再碰疼了他。
他们这边一个满腔怨气一个小心翼翼,许秀和陈志远那边就要温情得多了。
“远哥你有没有受伤?饿不饿?”许秀刚给平平安安喂好夜奶,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但还是勉强打起精神来关切地问道。
豆大的油灯光线暗淡,两人之间也不是紧贴着,陈志远其实并不能完全看清楚她人,但以他们的熟悉程度,用不着看清楚他也能在脑海里描摹出她此时的模样,定是如同月色下的芙蓉花一般娇憨慵懒的。
“没受伤,等会我烧水洗澡的时候顺便热饭吃就行,你和娘肯定给我留了。”他笑得温柔,语气十分笃定。
留饭的习惯是上辈子在大乾朝的时候就有的。
来了这儿以后也不例外。他上山采药和去镇上县里都不一定能当天回来,但基本都会约好一个差不多的时间,再晚再赶他都会在说好的期限内回来,何桂芝和许秀当天做饭的时候就会特意多做一些留着,这样他回来的时候就只需要往锅里添把火蹿个热气就能吃上饭了。
“我陪你一起。”
许秀用被子在床边围起了一个小圈,将两个儿子“套”在里面,才轻手轻脚地往外走。
这时节昼夜温差很大,夜里已经有冬天那种冷劲儿了,一阵风吹过能冻得人一哆嗦。
烧起火来就好多了,火苗在灶洞里跳跃着,映在坐在灶口的许秀的脸上,看起来为这个寒冷的夜里增添了几分柔和的暖意。
“今儿那位表现怎么样?”她朝外头努努嘴,低声笑问。
“我去的时候,他正坐在树上呜呜哭……”陈志远颇有些一言难尽地回道,“爹还好心给他留了一只兔子当午饭,我找到他的时候都下午了,他愣是没吃上,那兔子还完完整整地被他挂在旁边的树杈上呢!”
许秀抿嘴直乐:“你确定爹是‘好心’给他留了一只兔子?”
“甭管是存心吓唬他还是好心留饭,总归是给他留了,任他去跟谁说,也挑不出爹这个老丈人的毛病来。”他促狭一笑。
“还挑不出毛病来呢!”许秀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肃,“爹把他带到了哪儿才丢下的?也就是他运气不算太差,要是那兔子的血腥味引来了什么猛兽,蔡……姐夫还不得进了兽口啊!”
“我看大姐可没有想要丧偶再嫁的意思,你们想整治他也得收着点分寸才好。”
陈志远有点想替自己喊冤:他那会儿都不在来着,事都是“亲爹”干的,怎么这会儿是他一个人挨骂嘞!
鉴于自家媳妇的芯子才是“亲爹”的亲女儿,他到底没敢为自己喊冤,清了清嗓子:“……咳,以便宜姐夫的胆子,估摸着这一回‘深刻教育’就差不多了。”
许秀微微挑眉:这么怂?
事实证明,蔡海就是这么……识时务。
原先陈志红没娘家撑腰的时候,他在她面前是相当硬气的,甩脸色和叱骂都是家常便饭,也就没动手这点还算可取了,但要是蔡家其他人对她动手,他也不会出面护着,最多在闹到他跟前的时候管管。
现在突然受了这么一场罪,担惊受怕了一整天,眼瞅着老丈人一家人明摆着是要给女儿撑腰了,蔡海一夜之间就“成长”了起来,不仅对陈志红温声细语了起来,就连在两个小的面前都俨然一副好父亲的模样,十分慈爱。
对比,年岁小点的蔡培鑫直接开口问道:“爹你没事吧?”
看起来不太正常的样子,该不会是几天不见脑子就坏了吧!
小家伙的想法都写在了脸上,蔡海下意识想要吹胡子瞪眼,余光瞟见小舅子出来,脸上的表情紧急恢复成友善微笑:“还是我儿子知道关心我,不过你放心,我没事。”
“没事”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得十分艰辛,实则在心里疯狂呐喊有事有事非常有事,腰疼腿疼胳膊也疼。
“什么没事?”陈志远过来只听到了零星几个字,好奇问道。
“嗐,你大外甥担心我这个老子呢!我说没事他还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