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高大的官兵自顾自说着:“我好像以前打过这种木料,是……是什么来着……”
白无霜冷汗直冒,支吾着:“这,这……”
楚潇眼瞧着他不中用,素手一摆将白无霜从跟前推开,灿然一笑:“官爷看这些做什么。”
她款款上前,嫣红裙摆比花还要婀娜几分,不知从拿摸出条绣帕,往那官兵脸上轻擦几下:“瞧你累出这一身汗,上值很辛苦吧?”
官兵未料到这等艳福,不自觉倒吸了一口凉气,猝不及防闻见一段稀罕奇香,只觉心神都飘然恍惚了几分。
楚潇将他神情的变化收入眼底,放缓了声音,哄劝似的从他手中抽出图纸:“打木料就不必了,改日多来我们客栈帮衬生意好吗?”
官兵浑然不觉手上少了什么,迷迷沉沉点了头转了身,呆怔地往道口处回去。
见此一幕,白无霜瞠目结舌:“掌柜……”
楚潇将那方绣帕扔入他怀中:“这香药你不知道吗?下次你自己动手。”
白无霜讪笑着解释:“我一个大男人用手帕……”
楚潇冷冷瞥过来一眼,白无霜立时改了口:“掌柜放心,下次一定由我动手。”
楚潇把图纸递给他:“你将这些图纸分开发给木匠们,不要让他们一人拿着,省得又出什么幺蛾子。”
楚潇环顾四周,又悄声对他吩咐几句,白无霜依言一一应下。
*
不觉又过数日,前儿谷雨节气一到,凉州城也连着下了两日小雨,城中街砖的尘土都被雨水冲去了几分,隐约露出些底下的青白石色来。
边关雨期短,行商们也不将这些淅沥小雨当一回事,顶着蓑笠依旧通行汉胡。
因着下雨常要歇整的缘故,前来住客栈的人反倒更多了。
楚潇倚在账柜前漫不经心地敲着算盘,听着白无霜回话。
“掌柜的,我差人打听了一遍,城中各家酒楼客栈都没有姓宋的客人住店啊。”
“城外看了吗?宋将军改任凉州是突发之急事,为便于行事他应该不会带很多人。城外有没有零散入城的百姓散商?”
“这几日是谷雨,百姓都忙着灌地。如今城关查得严,进城要耽误不少功夫,城外大部份是入籍报备过的大商队,散商寥寥无几,我仔细看了,不见有常年习武之人。”
楚潇蹙起了眉。
算着日程,宋将军应该早入了凉州城才对,偏生如今城里城外都不见他人影,一个大活人难不成会藏到不见光的地底下吗?
不见光……
楚潇猛地想起了什么:“花楼呢?花楼问了没?”
白无霜摆手道:“去花楼的人大半都是遮着掩着的,花楼也从来不查客户的身份文书,去那问了也是白问……”
话未说完,他忽地反应过来:“掌柜,你的意思是?”
楚潇想起那日在花楼里误入的房间,不吃酒不睡女人的奇怪男子,桌椅旁长扁形的神秘琴盒……
还有他那一手京城武学的匕首术……
楚潇转眸问道:“宋是国姓,平日少见,宋将军是京城的皇亲国戚?”
白无霜:“据闻宋将军是京官后人,弱冠之年投了军,不过两年便领兵平复了北境动乱,战功累累。圣上龙颜大悦,将他收为义子,亲自为他赐的国姓。”
京官后人,宋将军竟来自于京城。
想起那日二人动手的情形,楚潇一时有些头疼。
略一思忖后,她提笔写下一张纸条:“你差人将这纸条送到红香楼左侧第三间厢房去。”
白无霜低头望去,只见纸条上写着“商道渡舟,吹雪酒家,午时相见”几个大字。
他不禁皱眉道:“掌柜你这太冒险了,万一那人不是宋将军,岂不暴露了我们的计划?”
楚潇耐心解释道:“那人形迹鬼祟,避人深藏,想必是发现了城内外在搜寻些什么人。若他是宋将军,他为了渡河验兵,很有可能会来冒险一见。若他不是宋将军……”
楚潇冷笑一声:“那他就是心中有鬼的流匪逃犯!河对岸有十万雄兵的忆安军营,他恨不得能躲得更远些,哪里还敢露面做些什么。”
白无霜恍然明悟,应声退了下去。
楚潇放眼望着客栈门口来往的人群,心道如果那人真是宋将军,自己与他交过手,恐怕不好让他信任,但若再拖上些时日,边关五城都要白白送到胡人手里了。
楚潇思忖半晌,起身回了房。
临近午时,楚潇推开房门,楼下候着的白无霜抬头一看,调侃道:“那宋将军一定神勇无双吧,竟让我们掌柜也矜持了起来。”
楚潇不愿搭理他,掩紧帷帽下了楼,二人套了车直接往东街去。
城中东街酒肆茶坊罗列,眼下正是餐时,来往饕客络绎不绝,热腾腾的烟火气缭绕如云,酒菜香气扣人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