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温凉的软席子,阿曼躺在上边,心下一片舒服,她还是喜欢在熟悉的床里头睡觉,比如她在黑瞎子住所的这张床。
她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结果又做梦了。
这次的梦里,反反复复的出现一块木板,上边写着模糊不清的字,梦中的阿曼拼了命的想看清,转头又变成墓室,满眼都是各式青铜器,直接把她堆了进去。
阿曼惊醒的时候,心里摸不着头脑的纳闷,自己难道贪财到这种地步了吗?她摸了摸手机看了眼时间,等解雨臣解决好那些东西,她估计也能分到一笔可观的“分红。”
阿曼睡不着,浑身都是汗,她沉默的起来套了个外套,出了门慢慢的往黑瞎子的房间走,她走到门口就立在那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试探性的推了下门,结果门还真没有关,她小心摸黑安静的钻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人,她刚想往前抬腿,肩膀就震了震,黑瞎子的手从背后的方向拍了下来,灯“啪”的一下就亮起来,阿曼很沮丧的把身体转过去。
黑瞎子已经收回手,双臂环胸的倚在门边,看起来十分清醒,恐怕早就发现她了,他挑了挑眉痞笑道,“怎么了小阿曼?这大半夜偷偷摸摸潜进我的房间里?”
阿曼看着他,房间里安静的只剩漫长的呼吸,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我记不清楚了。”,她艰难的补充,“我记不清是哪天从诊所里出来,我突然也记不太清楚……什么时候遇到解老板的了。”
而这实际上应该是不久之前的事,她记得他们跟着解雨臣也没有多久,但她就是突然想不起来,她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忘记了。
黑瞎子发出了点声音,似乎有些惊讶,他走过去打量她的眼睛,确定阿曼现在是清醒的,而不是睡迷糊了跑到他这里说梦话来了。
但阿曼确实是清醒的,她还因为一种隐晦的恐慌,心率正在上升着,心跳的动静干扰着她的判断,她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在一下一下的用力震动着,可实际上那也只是她胸腔里的动静。
“可怜的小阿曼。”,黑瞎子有模有样的给她检查着脑袋,最后发现她连肩膀都举用自如,浑身整整齐齐的,没有哪里嗑碰着。
他想了想说,“先睡觉吧,明天咱去医院看看。”
黑瞎子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像在安抚一只不安的小狗,让阿曼十分的无奈,但他随意的态度,又让她心里好受了很多。
隔天黑瞎子就把她送到北京附属医院里长,一连串的检查后,阿曼都脑昏头涨,医生告诉黑瞎子,阿曼这症状他也没法具体判定,但这种遗忘速度断层式持续的,很有可能她今天还记得了半年前的事,明天就只记得一周内的事,不用多久,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更可怕的是,她是清楚自己的遗忘的,没有任何记忆错乱,彻底的遗忘,只留下空洞的感知。
黑瞎子没有瞒着她,他缴完费,给解雨臣打了个电话,完事后坐在床边,用刀削了个漂亮的苹果出来递给她,他说,“小阿曼,咱们准备准备出国玩玩去,花儿爷给咱们报销,我以前留学时候,认识好几个主攻神经方面的医生,咱都去瞧瞧。”
“留学?你还是个海龟啊,我还真的看不出来。”,阿曼故作惊讶,给面子的咬了一口苹果,不知道是不是黑瞎子贪小便宜买的,她觉得这苹果太酸了,酸到她心里去了。
黑瞎子笑了笑,他说,“没有没有,也就学位得了两三个,撑个门面儿的事,也没个什么用。”
阿曼嚼着苹果,认同的点点头,一想到黑瞎子背着个小提琴下地里,高昂一曲充当地下艺术家,又或拎着把银光闪闪的小手术刀,笑着在棺材板上解剖棕子,这已经不是专业对不对口的问题,而是画面太美,她不敢去深想。
黑瞎子去办理相关事宜的几天,阿曼住在医院里观察,隔壁床还有个老人家,她身体好好的整天躺在床上根本呆不住,穿着医院病服走到哪里都会被护士询问,阿曼只好连着两天都站在窗边发呆,同房间的老太太患了老年痴呆,有时候也会和阿曼站一快,傻傻的对着她笑,还时不时念叨着女儿孙子后老伴。
解雨臣进来就刚好见着,阿曼对着老太太叫“阿娟。”,老太太笑颜如花的应着声,她这是把阿曼认成她年轻时候的老伴了,她们正在傍晚时分散步,老太太非要听老伴喊一声她的小名,已经缠了阿曼好一会儿。
阿曼的状态看起比他想的要好的多,给解雨臣带路的护士,进来哄了一会儿,就把老太太哄得乖乖上床休息,解雨臣和阿曼走到医院的一层,住院部这里还有个小公园,只是下过雨到处潮湿,没有人想出来走走。
解雨臣递给她一张支票,阿曼摸了摸自己没口袋的病服裤子,“花儿爷,你帮我给瞎子吧,我现在全靠他照顾着呢。”
他只好收回支票,低低的开口,“我在俄罗斯有地方给你们落脚,瞎子找的医生就在那里。”
阿曼重重叹了口气,“花儿爷,谢字我就不说了,我都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