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乐署,淳笙阁内
数十名舞女弄妆更衣,说笑声此起彼伏,每个人头上都簪着朵大红的牡丹,气氛平静欢乐
连绵的细雨不断敲打着阁窗,初春还是续着寒意,舞女们喝着热茶,在薄纱水袖衣裳外面盖着绒敞和毯子,几名年纪尚小的女孩玩弄着手上的折枝依偎在一起轻哼小镇的歌谣
女子聚集的地方总有股香气,就像群芳争艳的园林里总有花香幽散,春枝结花馥郁满园
“清姐姐!”
沈娇砰的一声撞开了淳笙阁的阁门,柱地仿佛都震了一下,“吓死我了。”舞女们受惊齐回头打量她
沈娇见阁内一帮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莺莺燕燕只觉得脑袋充血,分不清哪个是哪个,谁是认识的人
一名年纪稍大的舞女明白她有话想说,便起身给沈娇行了个礼,“不知沈小姐急来,所谓何事。”
“你们领舞的宋清许宋小姐在哪!”沈娇抓住舞女的衣袖,声音颤抖地说道:“她未时来的,有半个时辰了!”
此话一出所有舞女都面面相觑,相互看看全都是茫然和惊讶,小声议论之下得到结论:谁都没见过她
年纪稍大的舞女稳定住了众人情绪,又向沈娇行了个礼,柔声道:“我们姐妹几个都不曾见过宋小姐,是约的今日排舞没错,不知宋小姐何故没来,想着小姐贵人事忙许是误了时辰便自行排练了,现下姐妹们都累了,也就回阁休息了。”
沈娇听完心凉了半截,追问道:“这位姐姐,那你可看到三公主来到此处吗。”
舞女们齐摇头,那名舞女答道:“不曾。”
“我…我好像看到吏部尚书的女儿秦昭华在望月台练舞,明明没被邀请却来此地,真是奇怪…”
那名手折春枝的小女孩小声喃语,仿佛自己跟自己说话似的,细小稚嫩的声音还是被沈娇听了去,道了声谢便向望月台跑去
“秦昭华。”沈娇心里默念:“你死定了。”
太乐署,望月台上
秦昭华穿着宋清许定制的木兰金丝水袖,水袖抛出后敏捷的步子不停旋转,衣带蹁跹裾尾飘风,在细雨中宛若仙子
“秦昭华!你把清姐姐藏哪了!”
面对沈娇的急促,秦昭华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依旧翩翩起舞,裙摆泛起细针似的水花
“秦!昭!华!!”
沈娇上前一步,死死拽住秦昭华纤细的手腕,秦昭华吃痛才停止了舞步,精致的妆容痛出一阵汗珠来
“沈娇,你是野孩子吗?这么多年了也没改你这粗鄙的性子,你跟你哥是一个爹娘生的吗?怪不得你哥这么讨厌你呢,野种吧!”
“啪!”沈娇干脆利落的扇了秦昭华一个耳光
“你!!!”秦昭华被打的猝不及防,反应过来时脸已经肿起来了
“满嘴诽谤,我就替你爹娘好好管教你一下!”
不等秦昭华反应过来,沈娇便提起了她的衣领,秦昭华整个人半跪在望月台上显的十分狼狈
“秦昭华,我知道你这人善妒心坏,你嫉妒我姐姐得哥哥偏爱便处处针对她,你放心吧,只要有我沈娇在一天,你就一天别想嫁进侯府的门,若清姐姐此次有半点闪失,你信不信我毁了你这面皮,这辈子都没人敢要你了!”
秦昭华感觉有无数狠话在肚子里要喷发,却因沈娇的狠劲生生憋了回去,脸被气的青紫,全然没了跳舞时的优雅从容
“何人在此喧哗!公主驾到也不知道前来拜见吗?”
就在二人争狠斗嘴时,身后不知何时集结了一帮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却未出声响
宫人左右散去自行排成两列,几名精细的婢女手持鹅绒蒲扇,提着浮光锦垂下的衣角,在这帮人列的中央便是大名鼎鼎的三公主宋栀柠
“公主殿下来的正好,我奉您的嘱托来这太乐署监督舞女排舞,不料被这野丫头冒犯,不顾公主的脸面为宋清许鸣不平,还打了我,以下犯上毫无教养,请公主为我做主啊!”
秦昭华双膝跪地泪眼婆娑,手捧着红肿的脸颊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沈娇?”宋栀柠看着眼前一幕冷哼了一声道:“又是你,和宋清许一样,真是无法烟消云散的烦人。”
“来人。”宋栀柠一声令下,左侧两名宫人便上前了半步,宋栀柠眉头一瞥道:“教教沈小姐规矩。”
宫人得令拿着鞭子向着沈娇走去,沈娇看着这未卜先知的鞭子只觉得好笑,这三公主随身还带着这玩意,怕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沈娇。”秦昭华跪在沈娇身侧一脸得意坏笑,看了眼她又看了眼长鞭道:
“这是宫里惩罚宫婢的戒鞭,往往是德行有损坏规矩的下人才被抽打的,鞭绳的后端是由铁石碎和银钉粘合成,打下去是皮开肉绽恢复不了的,虽说你是侯府出来的却也是没教养的下贱坯子,公主罚你你便受着吧,日后行事可别忘了这顿疼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