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沈娇一路靠在宋清许肩膀上瞪着沈怀安,气氛尴尬而微妙
沈怀安虽混蛋却重礼教,本想骂一骂自己这个泼皮女儿,却因为自己先犯错误被沈娇那双眼睛瞪的发慌
明明是才开春,马车里气压却低的吓人,沈怀安扇着蒲扇却还觉得闷热上不来气
“阿娇啊,你为何这般瞪着为父看,难道不知道刚才多失礼吗?你一个侯府千金怎么能行为如此粗蛮!”
沈娇不屑冷哼一声,心想被打的没失礼,自己一个救人的却被指责失礼了,天下竟有这样的父亲
“爹,我可是把你从恶徒手中救出的恩人,又贴了你六十两银子,天晓得我这点钱是怎么攒的,你得还我!”
沈怀安一听“还钱”,那副失意神态又泄了三分,眼神躲闪不知道看哪才好,挠了挠头含糊说道:
“你爹我两袖清风矣……”
马车到了侯府,沈娇掀开车帘跳了下去,终于不用听沈怀安没完没了的叹气声了,心情舒畅
“娇儿!”
“娘!”
只见一身穿宝蓝彩绣锦春衫,头戴一对紫鸯花坠簪子,眉清目朗风姿秀逸的女子早早等在了侯府门前
沈娇三步并两步扑到了她的怀里,沈平凝一脸慈爱的抱了抱沈娇道:“又调皮了。”
“夫人!”
沈怀安由左右两位侍女搀扶着下了马车,沈平凝见他头冠歪斜散着头发,灰头土脸衣服还破破烂烂,一时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官人这是怎么了?出府前还好好的啊……”
沈平凝掏出手帕细致擦拭着沈怀安的脸,“诶呦!”碰到了脸上被打的一块红肿上,沈怀安捂脸大叫了一声
沈平凝见他脸上有红肿痕迹,多半也猜到了原因,“官人…”沈平凝眼泪像连线的珍珠,缓缓滑落在脸颊
沈娇见父母如此“恩爱”,只想一个白眼翻上天,父亲这般烂泥模样,却在母亲眼里像个大宝贝似的
真不知道当年母亲看上他什么了
“姨母,两位将军凯旋而归庆功宴在即,清许受邀领舞不敢怠慢,现下就去太乐署准备编排了,就先失礼离开了。”
宋清许对沈平凝夫妇行了个礼便起身要走,沈娇见清姐姐要走连忙抓住她的手道:
“才见清姐姐便又要走,陪娇娇呆一会嘛,娇娇想吃姐姐做的杏仁牛乳酥酪!”
宋清许的杏仁牛乳酥酪是沈娇的最爱,口感丝丝凉凉的在嘴里一泯就化开了,乳白浓郁的奶膏沁的人直流口水,嘴里奶香一整天都回味,就是在郢城她的手艺也是数一数二的
见她一副馋猫样子,宋清许摸了摸沈娇的额头宠溺说道:
“知道娇娇馋了,等我回来听话。”
见宋清许执意离去,沈娇也只能被母亲拖着进了门
沈家侯府是开国立都后皇帝赐给老侯爷的恩典,千金所建还花了三年才修葺完成,因此格外奢华气派
一扇五间佔地的青漆大门前赫然立着“宁远侯府”的匾额,三丈的高墙上覆着一排棕黄圆桶琉璃瓦,一进大门就看见游廊上白日点灯,八九个仆从婢子们洒扫着梨花大理石的甬道,堂前几颗圆钝的罗汉松油绿挺拔,鱼池一点流水潺潺声点缀出些雅致来
看着家仆们都在为两位将军凯旋洒扫装饰,沈娇的心又飘了出去,一想到舅舅随时会回来只觉得心里胀胀痒痒的,不说点什么仿佛要憋死似的
“娘,舅舅哪天回来啊,是先回府还是先进宫呢?娇娇要买胭脂,还要那些小女娘时兴的流苏簪子,给我买嘛!”
沈娇毕竟是沈平凝生的,从小到大所思所想都能猜到个大概,从很早之前沈娇的少女心思就被沈平凝知晓了
“小鬼!”沈平凝想笑,手捏了捏沈娇的小肉脸玩味道:“不关心你哥哥就知道关心阿凌,还知不知道他是你舅舅了?”
沈娇见心思被看穿也不羞,理直气壮道:“外公的义子又不是亲舅舅,况且也没比我大几岁嘛,从小一起长大就是娶了我也是可以的!”
还没等沈平凝说什么,一旁扶着妻子的沈怀安就先被惊到僵住,颤声道:
“你…你个女娃娃,怎么能脸不臊说出这种话!名门千金不顾名节的吗?”
沈娇不以为意:“名门千金怎么了?喜欢就是喜欢,我沈娇喜欢一个人就不会遮遮掩掩的,就是谁问起我也会如实说,我就是喜欢舅舅,我以后要嫁给他。”
沈怀安听完这大胆的发言几乎晕厥,“你….我….我怎会有你这女儿,造孽啊…”仿佛是被人扇了一耳光似的,老脸一红快要晕倒了
“官人!”沈平凝赶紧扶起瘫软的沈怀安,正紧张时远处传来女子清亮的声音:
“今日姑爷当街被打,侯爷问需要传医士吗?”
沈娇回头看去,只见游廊上飘来一抹罗烟色的身形,素缎的衣料遮掩不住女子清秀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