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凶残言论,在场除了萧子珏本人,皆是面露震惊,浑身一颤。
“王爷饶命啊王爷!王爷您就放过我吧!”
那人双腿一软直接跪下磕头,用劲之大将额心都磕出血来,口里的喊声与动作依旧不敢停,这么大的动静没吸引来别人,一是人命案子吓坏了不少人,好端端的玩风月,怎么就成了玩命,连香软美人都不要了,提上裤子拔腿就跑,二来老鸨一个劲地帮忙维持秩序,井井有条指使姑娘们唤着不怕死的人离开,知道了屋头人的身份,便也没有还要上赶着凑热闹的刺头了。
萧子珏顺便帮忙把地上散乱的的衣裳随手扔到阮沨泞身上,接着不紧不慢地支起身子,一腿立屈,一腿横放,手懒散搭在膝盖上,整张脸看上去扫兴又不耐,语调更是冷得能把字句冰冻:“不愿意自己动手是吧?好啊。”
“千夙。”
平声的命令刚落,佩剑的青年来无影地出现在身旁,毕恭毕敬:“属下在。”
他便是在此等情况下,面带笑意,用最平常不过的语气,说出再狠戾不过的话语:“他既然嫌麻烦,那就你来帮忙,为他剜去双目吧。”
“是。”
千夙一个掠影,生擒住试图逃跑的人,将人狠狠抵靠在门檐处,掐着脖子把一张脸涨得通红也不理会,熟门熟路抬起那只拿过各种武器的手,正当双指距离那人瞳孔一毫厘之处,却听见自家主子无波无澜的一句:“什么意思?”
作为影卫,对于主人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都需高度敏感,此番没头没尾的几个字,他自是停下动作来观望去,不由怔愣住。
条件反射紧闭双眼的官差内心打着鼓,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困惑与沉默,慢慢掀起还完好的眼皮,亦是木然。
只见阮沨泞起身穿好了衣服,竟胆大包天伸手拉着萧子珏放在膝上的手,一双水汪汪的眼望着他,缓缓摇头,将他的手臂揽进怀里,一派小鸟依人。
她的身子冰凉,与他散着热气的手相触,几不可察一抖,却没有松开,反倒凑得更近。
萧子珏见状,脸上的笑意停顿一秒,居然加深了些,只是目光愈发幽沉,盯着她,说话却不是对她,音调依旧一如既往的冷:“真让我感到不快啊,你倒是好福气,有美人替你求情。”
官差闻言,知道自己有逃跑余地,眼眶一热,头上的血同眼里的泪一起落下,由于被钳制得跪不下身,只得双手抱拳,为自己尽可能谋得一丝退路,大声道:“卑职谢过姑娘,谢过王爷宽宏大量!从今往后为王爷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千夙,松手。”
青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手下的动作却丝毫不慢,“扑通”一声,那人便被撒手扔到了地上,继续磕头:“谢王爷!谢王爷!卑职谢王爷大恩大德!”
萧子珏为怀里人近乎温柔地把发挽到耳后,淡淡开口:“不必我多说,你也知道该如何离开我的视线吧?”
“卑职明白!”官差平地一躺,顺着门就往外滚,闷哼却不敢大声,忍着疼滚了出去,老鸨熟若无睹,默不作声帮忙带上了房门。
萧子珏看着试图默默离开自己的人,嗤笑道:“雪吟,我竟不知,你的胆子如此之大?”
可惜阮沨泞并没能成功退开。
她的下颚被掐住扯向他,两人鼻尖几近相触,他全然没有方才的虚假温情,冷冷地开口:“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到底是单纯害怕血腥而心善为他求饶,还是心怀鬼胎想试试你在我这边的底线有多少,应当不必我多言了。”
“我警告你,不要再有下次。”他的唇移到她的耳边,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蜗开口,“我虽需求你,但说到底,你不过就是一个奴婢,再妄想试探主子,便不是这次这么简单了。”
话音刚落,她面容留下红色的指印,还没缓缓,随之手腕被拉着带动全身。
萧子珏就这么把她带来到方窗边,俯瞰而去,正好看见捂着腰一瘸一拐从藏襄垣出去的官差,上马前后怕地朝他们的方向看来,不想同两人对视上,吓得对方浑身一震,却还要僵着身子行礼。
萧子珏勾起唇,却平声吐出三个冰凉的字眼:“千夙,杀。”
最后一字给的口型,远处的官差显然也看到了,庆幸躲过一劫的笑容还没收起,就要上马逃跑,然而他的速度哪里比得过身为影卫的青年。
阮沨泞身旁掠过一阵风,袖里剑迅速飞射,甚至看不清是哪个方向出去的,一只脚还没踏上马匹的人就那么直挺挺倒在她眼里,睁着眼睛躺在地上,似乎还有些怨毒地和她对上了视线。
死不瞑目。
夜空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人群逃窜,恐慌的模样让她莫名和那夜的屠杀挂钩,他还要对她轻身说:“明白了吗,他本来,只要瞎一双眼的,却因为你的自以为而死,你晓得,午夜梦回之时,他会不会来找你?”
尚未听见余下的言语,她的头突然剧烈疼痛,黄昏如光怪陆离般交织起伏,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