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眉头紧锁着从小院外大步走来,神色不虞的看向齐渚:
“我已问过府中侍卫,昨夜他们将原先的下人和外来的戏班舞女都关在后院,整晚没有人外出。罢了,还是先想想给中州的折子怎么写吧。”
他说罢又看向齐渚身旁的姜执盈,示意她退下。姜执盈却并不想走,若不第一时间搜查凶案现场,必会错失许多线索。她递给齐渚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
“几位大人,此处还是留给仵作他们仔细查验,咱们移步暖阁议事如何?”
齐渚说完,又对蒋衡说道:“云姑娘心思细腻,让她留下和你们一道。”
他一顿安排,这才让两方满意,陈延年领着众官员入暖阁议事去了,而姜执盈也终于能仔细看看凶案现场的情况。
暖阁那边,众官员坐定后,刘含林率先开口:“陈抚台,这还有什么好议的,如实上书,就说曹都堂自缢而亡,不就好了?”
陈延年撇了撇嘴,脸上写满了嫌弃,似不愿和这胸无城府的大老粗浪费口舌,还是安万全捧着热茶悠悠开口:
“刘藩台此言差矣,曹都堂这玉林总督当的好好的,突然无故自杀,你觉得陛下会信吗?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是要想方设法为陛下分忧,不是给他老人家添堵。”
刘含林被他的话点醒,忙看向陈延年:“抚台的意思是,我们上报曹都堂是被人谋杀?”
陈延年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昨夜山庄中不是进了个千金一掷楼的刺客吗?总督无故身死,必定与这刺客有关!齐御史,你是陛下钦点的巡按御史,这封折子就由你起草吧。”
*
曹洲堂卧房内,姜执盈先是从尸体周围看起,房梁上挂着被蒋衡持刀割断的麻绳,一把红木圆凳倒在下方。不远处还躺着个汤碗,碗中所呈汤药全洒在了地板上。
“这碗汤药是?”姜执盈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侍卫长蒋衡。
“云姑娘,这是二小姐晨起送药时受了惊吓,手上脱力才洒在这里的。”
“你家二小姐日日都亲自来给总督送药吗?”
“是,总督早年伤了腑脏,每到冬日都会咳个不停,小姐心系老爷身体,早晚都会亲自将药熬好送来。”
曹洲堂的床榻十分整齐,姜执盈抬手上去摸了摸,忽的皱起了眉头。
“云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妥?”蒋衡跟在她身后,看见她神色有异,便开口问道。
“昨夜曹总督是何时熄的灯?”
“昨夜总督吃了酒,宴席散了后,一回房便歇下了。”
“那为何曹总督的床褥却如此齐整?”
难不成他自杀前还为自己叠了被子?
后半句话她并未说出,只是在自己心中腹诽。
姜执盈又俯下身子趴在地上,看见靠近墙角的地板上有一圈白痕,像是水渍。
蒋衡见她看着那圈白痕发呆,出言提醒:“玉州冬日阴冷,这几日又接连下了大雪,我们屋内靠近窗台的地上都有这样的白痕。”
闻言她又伸手捻了捻那圈白痕,才站起身来走向卧房另一侧,放置书案的地方。姜执盈一眼望过去,就看到砚台内的墨还未干,案上铺着的宣纸上零星的散落着些许墨点。
“你刚说总督昨夜一回来就歇下了,那这砚台中未干的墨是怎么回事?”她问蒋衡。
“这…在下并不清楚。”
姜执盈盯着砚台,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猜想,恰好此时齐渚从暖阁回来,姜执盈面上一喜:
“师兄!你来的正好。你快来看这砚台,会不会是有人趁夜偷偷溜进来,威胁曹总督写了什么东西,之后又以某个曹总督害怕的秘密,逼他上吊自缢。”
齐渚行至书案案前,略微思考片刻后伸手敲了敲姜执盈的脑门:
“你自己想想这说得过去吗?既然那人拿住了曹总督的把柄,为何不直接检举他,或是令他自行向陛下认罪,而是要逼死他。”
说完又领着她行至门外,指着前方茫茫白雪:“那一排是曹二小姐晨起送药时留下的足迹,这些是你我、陈大人、蒋侍卫的足迹,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足迹,敢问师妹,天下可有人能做到踏雪无痕?”
姜执盈看着眼前这十丈有余大片雪地,喃喃道:“除非是大罗金仙再世。”
“纵使大罗金仙再世,蒋侍卫他们两个昨夜一直守在小院门口,也该看见了。”齐渚不忘再补一刀,他转身看向姜执盈。
“先不说这个,你将刚才给曹洲堂验尸的情况写作一封文书,我有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