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芒种,天气疏朗。
自己在茶坊的二楼等待六皇子跟随宣明帝从皇陵归来,商讨之前发现窦知从最近开始大量转移财产的应对之法,虽已是尚书令,但俸禄绝不可能有那么多。
此事必有蹊跷。
宣明帝的御驾跟茶坊只隔一条街的距离,一条街之后,便能入宫城。
本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祭祀,商寒梧却意外发现有一个手拿弓箭的人隐藏在街尾一处高楼上。
身上穿的是六皇子府奴仆的衣服。
皇帝在车驾之内,身穿六皇子府里的衣裳,手持弓箭……
栽赃!
这个念头涌入商寒梧的脑子之后,他来不及多想,只快速下楼,并吩咐身边的小仆待会儿自己拦住皇帝的车驾之后,立刻找到六皇子,并告诉他有人在街尾高楼上,意欲栽赃给他!
事急从权,商寒梧来不及细想是谁要栽赃,脑子飞速运转,只专心想着以什么理由才能拦住御驾。
一个个念头随着商寒梧下楼的脚步被他排除在外。
敢拦御驾是大罪,若没有一个分量得当的理由,怕是自己还没为师父报仇就血溅当场了。
师父!
宣明帝的御驾已来到茶坊外,八匹御马正稳当的前行。御驾之后,是皇帝仍留在京中的几位皇子公主。
自己的师兄六皇子赵衡赫然在列。
还有尚书令,窦知从。?商寒梧飞快的越过跪在一旁的百姓,一个快步便跪在御驾之前,抬头时和赵衡对视。
还好赶上了。商寒梧被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小仆按照商寒梧的吩咐把事情告诉了赵衡。
赵衡肯定的点头以回复。
“草民商寒梧,状告当朝尚书令窦知从,派人杀害我师!还望陛下为民做主!”
事情当然不会一切顺利,虽是成功的拦下了御驾,六皇子提前派人处理掉了隐在暗处的人。
但自己也因为胡乱构陷当朝重臣而入狱。
谁让现在的宣明帝最是倚重尚书令呢?在无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胡乱攀咬皇帝最信任的大臣,任谁也不会相信。
是以商寒梧随即被关入刑部大牢,一切交由刑部仔细调查。
不过刑部尚书是窦知从的学生,此举无疑就是直接将他送到窦知从的手里,任由处置。
眼下自己入狱,为了撇清关系,身为皇子的赵衡自是不能来看自己的,甚至因为自己是告御状,所以根本不能见任何外人。
进了刑部这么久,商寒梧除了轮班的刑狱官,还真是一个人都没见过,也不知道师兄是否知道自己以这种理由拦御驾的目的。
若是不知,那自己此番怕是前功尽弃了。
想完这些,商寒梧觉得困意加剧,就连胆大的老鼠靠近自己,也没有力气将它赶走了。
现在商寒梧能做的就是咬死窦知从,绝不签下认罪书。
那日想要陷害赵衡的,定是窦知从,不然也不会让自己说是受六皇子指使来陷害他。
有些累了,商寒梧长叹一口,可能是因为高热不退,眼前的事物有些模糊,恍惚间看到一个身着锦衣的人在刑狱官的带领下进了牢房。
两人一坐一立,在昏暗潮湿的牢房里第一次见面。
“你就是常太傅去金陵找的徒弟?”
来人语气轻蔑,“常太傅”三个字从他嘴里讲出来不知参杂着多少幸灾乐祸。
商寒梧双手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也已疼得浑身冷汗。
但师父说过:君子行立当自持,不可无德行于人前。
“你是窦知从?”
“那是自然,得见窦大人之面,乃是你的福份,怎可站立回话,还不跪下!”
说这话的,自然是窦知从的手下。
而窦知从只是一脸戏谑的瞧着眼前这个年轻男子。
“不愧是他的徒弟,你这模样,处众人中,似珠玉在瓦石间。我要是你就乖乖在认罪书上签了字,玉在这牢房里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是你派人害了我师父对吗?当年也是因为你的构陷,我师父才被迫离乡的对吗!”
商寒梧根本不管什么玉不玉的,窦知从就在眼前。
师父什么都没告诉他,但经过自己这么久的推测,当年师父之事,十有八九都和面前这人有关。
面对眼前这个浑身是伤,站都站不稳的年轻人,窦知从当然不惧他会翻出什么风浪,当场就承认了,甚至还大方地问:
“既然你知道了,要不再去告一次御状吧?当年是我一手策划出进宝旧案,知道真相的不少,你猜为何我还能稳坐尚书令这个位置?”
“什么狗屁世家子,还不是任我宰割的鱼肉。”
说完又大发善心地说:“我这次来是看你年纪尚轻,不忍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