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蓝在单位请了半天假,菜场买了菜,把菜放在自行车龙头上,跨上小自行车,一边蹬一边想,这是为啥呢,我为啥要这么委屈呢。难道我真的离了他就不能活了吗?脚一下一下地蹬着,越蹬越费劲,身上累,心里也累,还没一会就一头汗。路上碰到单位司机,司机姓姚,三十多岁,他摇下车窗:“你自行车咋啦,看上去没气儿了,别骑了,骑得费劲。”
袁蓝低头一看,果真车胎瘪了下去,她嘴角往上勾了勾,勉强笑了笑:“是呀,都没注意。”
“别蹬啦,你这一路蹬,到家车要散架了,我送你一趟吧。”袁蓝想了想,把自行车锁一边,拎着大袋子小袋子哗啦啦一堆上了车。这个点回家做饭,看上去不太好,袁蓝嘴巴一咧,尴尬地解释了一下:“家里有点事,回家做饭呢。”姚司机笑了笑,没作声,左拐右拐很快到家了。
袁蓝把家里里外外收拾了一下,把螃蟹蒸熟,扔进花雕、八角、桂皮、香叶、花椒调好的料汁里泡着,螃蟹香和酒香混和着,香气扑鼻。又用大骨熬汤当底料,卤了一锅鸡尖鸡脚鸭翅,再炖上一锅海带排骨汤,炒上一盘炒粉当主食,提前开好了红酒。就算是准备好了。
徐永长贪吃,平时爱喝点小酒,袁蓝讨厌喝酒的人,一喝酒就不准他上床,她受不了喝完酒的男人,那味道刷牙洗澡也冲不掉,酒气好像腌透了身体,从身上几千万个毛孔里散发出来,飘到各个角落里。每当他从外面喝完酒回来,就赶他去小房间睡。
徐永长一开门,满屋飘着香味,看着忙里忙外的袁蓝,有点惊讶,眼里飘出一丝笑意:“你怎么这么早?”声音温度也从原来的0度升到了10度,虽然没有多一些温暖,但至少脱离了冰点。袁蓝楞了楞神,调整一下表情,带着一点笑,又不至于笑得夸张得让人害怕,接下他手上的包,拍了拍肩膀上的灰,顺手把外套帮着脱下来:“洗洗手吃饭吧。”洗手的时候在旁边等着,洗好手的当口递过去一张擦手纸。
“你今天这样让人害怕。”徐永长坐下拿起一块螃蟹,正当季节的螃蟹肚肚鼓鼓的,一掰黄黄的蟹油流出来,“今天的螃蟹买得不错。你平时太省了,随你妈。我们要的是生活,不是活着。你家这条件,也是想不通。”
袁蓝夹了块螃蟹放自己碗里,手里举着筷子,就那样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张了张嘴,发现一直没讲话,嘴巴干得厉害,上下嘴唇都粘住了,喉咙好像也被卡住了,她端起酒杯,猛地喝了一大口酒,太急了被呛得咳起来。徐永生放下筷子,摘下眼镜,双手捂着眼晴:“我知道,你其实挺好的,但我俩真过不到一起去。你放心,我外面没人,我知道你怀疑,你相信我不会骗你。”说完放下手,扯了一张纸巾抹了一把脸,迅速戴上眼镜,继续拿起筷子吃螃蟹。
深秋的晚上,夜凉如水,袁蓝看着徐永长进了书房,过了半个小时,她跟了进去,她知道他会在床上看一会书,差不多半个小时,他会放下书睡觉。房间的窗帘拉得紧紧的,周围黑得罩着一团雾,徐永生刚刚躺下,旁边钻进来一个人,凉凉的小手试探着摸他的腰,怯怯地,一下一下地碰着,他一下子就被点着了,翻过身来抱着她。
袁蓝偷偷拿出准备好的套套,扎了个小洞放回原处,今天是她的排卵日,就堵这一把了。
至于为什么非要挽留他,袁蓝自己也不知道,如果知道女儿这样委屈求全,爸妈非杀了她,骨头比石头还硬的袁家人,竟然会做出这样没骨气的事情。但是她知道,如果她怀孕了,徐永生一定不会离婚。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任何事情都不是无缘无故发生的,就这样,袁蓝种下了她人生中的一棵树,这棵树该不该种下,没有人知道,也没人知道几年后,十年后会是什么样子。人随淹人生的河流中不断地流动,不是人变了,而是人的需要变了。
这个时候的袁蓝,需要一个家,她不知道她对家的渴求会有这么深,会让她付出所有,甚至她最引以为重的尊严。
她的确很笨,不懂得人性自私,不懂得人性本恶。
“我们还是得帮下老大吧,要不你找徐永长说说?”袁蓝妈妈试探着跟她爸爸说。
“当年,小蓝嫁给他,我们的态度很明确,不同意,但是我们没有强烈反对,也是尊重孩子意愿,现在我更加坚信这一点,任何时候都尊重她自己意愿。”袁蓝爸爸手上端着报纸,两个大粗腿靠在一起,整个身上斜斜地靠在沙发上,显露出一种不怒也不威也没啥气场但是让人无法靠近的感觉。
袁蓝爸爸顿了顿,仿佛有一些不忍心,报纸往下移了一寸,露出报纸后面的一双眼晴:“要不,你去跟小天说说,让小天跟徐永长谈谈。”
“也行,我是担心小蓝怪我们,怪我们没有一点声音。”
袁蓝爸爸把报纸又移上一寸,整个上半身包括脑袋全在报纸后面,半响,才传来悠悠的一丝声音:“听我们的,就不会找他了。这种得志的小人,我见得多了。”
袁天得到母亲的圣旨,立马去郊区的庄园定了个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