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应到苍珩远离后,姑姑迅速扭开议事厅角落里摆放的三樽瓷瓶,后方的墙壁缓缓开启。
我瞠目结舌,不是为了别的,而是震惊于姑姑的胆大心细——姑姑居然就在这里,跟外面那个法力高深的神仙达成了协定?
在我以为这里是什么通往外界的玄机之地时,姑姑引我进了一方密室,而这个密室尽处——恰是我之前偷溜进去过的、姑姑常常来的密室。
与我趁术法松懈进来时,并无什么不同,里面只挂了一幅画,放了一方床,床旁边放了个桌台,桌台之上置了些女子妆奁物品,还有些笔墨砚台和铜币。
我一下失去了兴致。
姑姑把我领到了那副画前。我不由开口:“姑姑,我还是看不清。”
可这次姑姑却摇了摇头,对我说:“跪下,磕三个头。”
我虽疑惑,却依言而行。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跪吗?”
“不知。”
姑姑气笑:“那你就跪了?”
我如实答道:“虽不知姑姑让我行事的原因,但姑姑一定是为了我好。况且族长爷爷说,这上面是一个神女,既然是神女,想必我恭敬了,必能有所参悟,对我的修行多有裨益。”
“这上面不是神女。”
我糊涂了:“不是神女?那为什么族长爷爷说是神女?”
“因为他知道这画是谁的。”
“这画是谁的?”
“这画是你娘亲的。”
“我娘亲?我娘亲就是神女吗?”
姑姑不答了。
我却来了兴趣:“那姑姑,这上面画的到底是什么?”
“我也看不清。”
......
“准确的说,我们谁都看不清,只你有机会看清。”
“外面那个人他也看不清吗?”
“哼,他绝对不可能看清。”
像是要及时止住这样的话题,她把我从地上拉起,拿过我的手,看了看我的眼睛:“会有点疼,忍忍。”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便感到一丝痛感,低头见姑姑破开我的手指,在鲜血溢出的一瞬间,拎着我的指间向画上迸出一滴血珠。
血珠并没有使画脏污,而是悬停在画幅面前一厘之地。苍黄的幅纸似是辨认了一番,然后把它吞没。
就在血珠沁入的那一瞬,我感到淳朴的泥土之气向我席卷而来,像沃野原本的广阔无垠,也像族众的淳朴宽宥,一颗一粒,掺杂着大地的勃勃有力。
一股含蓄柔顺、包纳万物的力量涌入我的识海,指引我的意识穿越沃野大地。我发现我能叫出哪颗种子是什么名字,也能分辨出一草一木的簌簌神情;我看见沃野之上族众的嬉笑打闹,也看见长明焰映衬下,阿妈们祷祝的面庞虔诚和煦。
柔嫩的花茎在风声中颤颤巍巍,我嗅到了空气里飘逸来的花果香气,听到了小草喁喁私语,甚至能看到院子外面,苍珩和时昱的对峙。
我吓得赶紧回了神。
睁开眼时,是姑姑神采奕奕的看着我,墙上的画已不见。她像是早已预料,只道:“查探一下。”
我神思潜入识海,只看见一颗米粒似的东西静静躺在那里。当我再望向姑姑时,总觉得她并无先前欣喜,只是淡淡道:“画已没入你的识海,机缘来时,你会打开它的。”
我迟疑了半天,问道:“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险吗?”
姑姑肯定道:“不,不仅不危险,到了那里,才是彻底不会有危险。我虽没去过,但天下之大,倘若有一个地方能让你信任,那必定是休与山,也只有休与山,能护住你。”
我看了看姑姑,但却没有开口。姑姑仿佛读懂了我的眼神,轻轻开口:“比我还值得信任。”
我此刻尚无法跟他们产生联系,只能猜测道:“他们人很好吗?”
“休与山淡出世外,对人不算热忱,但也绝不会害人。不过对你,他们一定会倾尽全力的。”
就在我想继续问下去的时候,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传来。
我突然记起外面的苍珩和时昱。
“糟糕!”
*
我赶到的时候,入眼便是院内青靛交织,星芒四溅。地上花枝东倒西歪,釉盆大多支离破碎。
苍珩身形不变,只以臂肘格挡,时昱则被步步逼退,直至墙角,铮铮不绝于耳,让人听得心惊肉跳。正当我打算制止时,时昱已经力不从心,向后倒去。
我赶紧上前接住时昱。时昱咬牙切齿,还欲再战,扭头一看是我,眼里立刻噙满了泪水,却不落下,也不吭声,只是强忍着起身,看架势就是要再去。
我拽住他:“别去了,他很厉害。”
他停住,问我:“姐姐,爷爷说他要把你带走,这是不是真的?”
我缄默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