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玉霎是个屠夫,既然是卑贱的半魔,就不需要坐着。
“玉霎姑娘真是好手段。”
苍川瞧了她无动于衷,语气淡淡。
这群家伙明面上尊重她,实则还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攀龙附凤的贱人。
玉霎沉默了会,拔出了身上的尖刀,走向了魔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魔兽拖出来,举过头顶,扔在临时打制的木桌上。
她撕了布条把自己的发髻包起来,脱了外穿的纱衣,一如还在野舍时沉默地开始庖丁还在挣扎的魔兽。
“怎么让阿玉姑娘做这个?”
抱着衣服过来的月镜潮见到了这一幕,十分不满,当即开始训斥:“她还生着病,你们怎么让她充作苦力?”
苍川语气无奈:
“公子,玉霎姑娘自己要这样做的。”
月镜潮气坏了,当即道:
“分明是你使坏,掌嘴。”
这位魔将对着自己的脸左右开弓。
玉霎双手鲜血淋漓,她把手泡在猩红的兽血里,掏了魔兽的内脏,把魔兽的躯体熟练地分解。
闻着兽血的气息,玉霎仿佛又回到了还在野舍的平淡的日子。
月镜潮抱着衣服站在一旁看她宰杀,但见她手法犀利脸上平静,突然有些愧疚。
“阿玉姑娘……”
“我还挺喜欢这份工作,它令我在邺郡安歇,让我有了自己的院子,给了我一个家,也让我看清楚了许多事情。”
她不曾停下手中的活计,突然笑了笑,“不论是人还是半魔,还是正经的大魔,其实宰起来都和魔兽没什么分别,只是魔兽不会说话,它们只会嚎叫……人死的时候也一样。”
月镜潮愣了愣,不知道她说这话的含义,只是靠过来,让她收手,剩下的让那些侍从来就好。
“不必,正好闲着也是闲着。”
她说这话时,找到了这头兽身上最薄弱之处,一刀下去,只听“咔吧”一声,魔兽的躯体裂开两半。
玉霎把切好的兽肉一片片码起来,交给一旁的侍女,她们负责炙烤,自己则一边擦拭尖刀一边回走。
“阿玉姑娘。”月镜潮抱着衣服跟上她的步伐,小心翼翼地,“方才是我不好,我没想到他们……”
“他们生长在魔域,血统和魔力都精纯,瞧不上我这个从人世被赶到魔域来的家伙很正常。”
她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个,脚步不曾停,带着一身的血腥气息靠坐在树下。
一脸愧疚的月镜潮也挤着她坐,一时也没有办法哄她开心,小心翼翼地把怀里抱着的衣服递过去,道:
“阿玉姑娘,先将衣服衣服换了罢?穿着湿衣服不好。”
“我们明日就走,你别生气,他们这样对你,想来对我也是如此,我也是个半魔,不过运气好,托生在这个壳子里……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为什么要走?”
玉霎打断他,说:“外面对半魔的迫害更甚,他们甚至会把我杀了,我好容易得到……片刻安宁。”
“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心情不好罢了,并非是因为这个。”
月镜潮看着她火光映照下的脸,叹了口气,笑了笑,“这样啊。我还以为……我会好好同他们说的,绝不令他们再轻视你。”
玉霎倒是没什么,他自己倒是委屈愤恨起来了吗,揪了两条草在手间绞着,同她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但玉霎兴致缺缺。
“阿玉姑娘在人世时候还发生过什么事情么?我还想听。”他绞断了手里的草,支支吾吾道。
玉霎很少同他说起自己的过去,他要问,得到的回答都是你不需要知道这个。
“你问这个做什么?”
“解通知道你的过去,我也想知道。”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我觉得我本该知道的。阿玉姑娘,我现下知道了你是人世来的半魔,你此前怎么生活,怎么交的朋友?”
“不过都是些陈年旧事,没什么好提起的,不许再问了。”那些往事,说多了显得人矫情,玉霎也懒得向别人展示自己悲惨悲伤的过去。
“你的眼睛里看起来总是那么伤心。”
“……”
随行的侍女们很快将兽肉炙烤完毕,挑了两盘最好的送来。
月镜潮接了烤肉,把抱着的衣服给她们,扭身来哄她吃点,拗不过他,玉霎张口吃了些。
粗砺的兽肉在咀嚼起来并不可口,她还是多用了些,眺望着被火舌舔舐的夜空。
缀着硕大星星的夜空突然陡生异象,一只四蹄冒火的高大的狰兽自远处下降。
狰兽上下来一个黑色衣裙的女子,她长得美艳,一双狭长的凤眼凌厉如刀,黑袍华贵,长发一丝不苟,肃穆得好似虔诚的教徒。
玉霎看着那只面目可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