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惊恐一点一点爬上了他那黝黑粗糙的脸颊。
绥远看向他的目光冰冷而嘲弄:“赛场上起害人之心,还意图用这下三滥的手段,如此小人之心。”
这谴责,到跟上一场时陆程霜说的话大同小异。
绥远没多和他掰扯,直接吩咐手下以寻衅滋事为由把人拉下场了。
这样一来,蓝方少了一人,马球比赛无候补一说,那么新进来的绥远也要随之下场了。
随从们还在忙前忙后地确认绥远的安危,陆程霜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清俊男子,唇齿嗫嚅间整理了一下合适的措辞,方才开口:“多谢殿下出手相助。”
没有绥远这番干预,她球场上同为虎尔虎克之流的队友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这当作常态,没人站出来,她就只能继续被动地躲球。
璟王殿下这一小小举动倒是帮她省下了后续的好多麻烦。
绥远一改片刻前对待虎尔虎克时冷若冰霜的神情,一双弯弯笑眼让他看起来像只好揉的狐狸一般:“陆姑娘还是叫我公子时来得更自在点。”
陆程霜垂眉敛了敛笑意,刚想说“君臣有别”,又蓦地想到自己现在算半个罪身,连君臣都算不上了,那更是“君民有别”,于是克己守礼地后退了一步。
绥远却不耐地遣散了身边那些瞎忙活担心的下人,往陆程霜跟前凑了两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线说:“姑娘有些身法技巧不似中原一派,也并非取自胡族御术,却实在精妙,阁下好奇,可否赐教一二?”
陆程霜没想到他发现得如此之快,有些惊愕地抬起头,视线却刚好撞进对方眼中一片澄澈亮晶晶的秋湖里,在这干旱的边塞小阳春里泛出久远未逢的湿润之意。
她本以为对方道这番话是起了疑心,结果这过于干净的眸中除了欣赏钦佩之外毫无任何其他杂质,让她定下心来,顺水推舟地说道:“我若在马球比赛中夺魁,日后便借了这场地开班手把手教学,届时公子记得来捧场。”
听闻此话,绥远看起来似乎有些失望,但又很快打起精神,语气笃定认真道::“姑娘必定能夺魁,日后若遇着什么困难,也可以告知阁下帮忙。”
绥远走了,留下陆程霜一个人在背后略感到一丝疑惑:他不是说想跟我学马术吗?怎么我告诉他会开班后又闭口不提了?
若是叫旁人听到这番对话,定是会对二人对彼此和自己的称谓而大惊失色,曾几何时堂堂王爷会对一个被贬之人的女儿自称“阁下”了?
但陆程霜没多想,只觉得璟王殿下待子民好生亲切,为人爽朗正直且不摆架子,相处起来颇为舒服。
没了虎尔虎克若有若无地使绊子,后半场的比赛都顺利了不少,她没花太多功夫就让唱筹员的左侧又新添了两面旗子,至此,整个赛局俨然已是必胜的场面。
陆程霜在计时停止的锣鼓敲响的前一秒击进了最后一个马球,一阵长风穿过红门拂经策马女子束冠之下的及腰青丝,满场的喝彩声将她围绕在沙场中心,陆程霜漫不经心地收起球槌朝风吹来的方向回过头去,飞扬细乱的发丝覆过了眼角的位置,时辰已然接近黄昏,傍晚的余晖迷眼,让她有些看不清远处的光景,只是察觉这喝彩中多了不少女子兴奋的呐喊,不禁露出骄傲的笑意。
而绥远就坐在正对着她视线的席位上,愣神地将手里把玩到一半的玉骨扇扇面给不自觉揉皱了。
唱筹员长喝一声宣布比赛落幕,红方几个汉子激动得振臂大喊,也有几个熟络的来到陆程霜身边夸赞她,向她道谢,陆程霜笑着和他们一一击掌,像还在现代的时候她与那些竞赛的同僚们做的一样。
这场比赛,陆程霜是毫无异议的最佳焦点,所有人关注的球场中心,以至于唱筹员刚拿出给魁首准备的桂冠准备献礼时,就已经有不少群众往陆程霜那边奔来祝贺了。
颂心激动得扯住小姐的袖子,眉目间溢满了崇敬之情:“小姐,你何时变得这般厉害……老爷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自豪极了!”
跟她一样的还有很多居住在当地的平民妇女,她们本是操持着家中的各种杂活儿,偶然陪丈夫或孩子来看了这场马球赛,却没想这百年未有女子上过的赛场今日却这般精彩,陆程霜御马的英姿更像是一个振奋人心的符号,提醒同为女性的她们也可以做到。
“恭喜陆姑娘夺魁,这是王爷殿下特地赐……送来的……”绥远的侍从牵着红鬃来到陆程霜身侧,一面说辞一面回忆着王爷特地让他传达的内容,一不小心就咬了舌头,“奖赏,哦不,贺礼。”
陆程霜被他这百般改口给逗笑了,落落大方作了个揖:“多谢王爷,民女感激不尽。”
毛光水滑的红鬃到了她手里,却并没有印象中那么柔顺乖巧,精心修剪过的马尾不安地甩来甩去,她只当是马匹刚过继主人尚不太适应,安抚性地轻按过它后脖颈处的马髻甲,然而红鬃却焦躁地低低嘶吼了一声,陆程霜与它那双眼睛对视了片刻,微微皱起眉,当着侍从的面,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