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程霜隔着赛场都能看到自家丫鬟高兴得又蹦又跳,忍俊不禁之际向周围瞟了一眼,正好对上虎尔虎克阴沉的视线,神经顿时紧绷起来。
现代马术比赛都是正儿八经带摄像头和裁判的,但此时身处胡人居多的塞北,她不能保证那些人急上头了会做出些什么举动。
第二球被红方的一个男子抢到,陆程霜挥手示意他将球传给她,然而那人看了她一眼,不予理会地径直往对面的球门打去。
她咬了咬嘴唇,粗略预测了一下马球行进的路线,选了个突破口包抄过去。
好巧不巧,虎尔虎克也看上了那个突破口。
陆程霜率先策马堵住球滚来的方向,然而左后方袭来一阵阴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扯住缰绳将马匹往侧面拐了个弯儿,才堪堪避过虎尔虎克的袭击。
她惊险之余松了口气,继而冷冷地凝视那个想用下作手段未遂的大汉:“御也应守周正,阁下此举不合君子风范吧?”
虎尔虎克冷笑一声:“君子?那是你们中原人的玩意儿。”
说时迟那时快,马球在此刻滚落到他们之间,虎尔虎克似乎是打算把自己的“小人之风”贯彻到底,马匹臀部往陆程霜的方向狠狠撞去,却被敏捷地躲开了。
陆程霜挥杆的速度比他更迅捷、更利落,节节躲避间她摸到了最适合击球的姿势和身位,一击即中,在滔天欢呼中拿下第二球。
此时观战台中已经满是对她的溢美之词。
“巾帼不让须眉啊!”
“不愧是将门之女,真有大将军昔日风范啊!”
远在高处的绥远却面色凝重,拧眉注视着虎尔虎克,吩咐了身旁侍从两句话。
陆家大小姐似乎对马球比赛的规则和各种技巧过于熟稔了,御马和击球的身姿看起来竟是比胡人还要标准。第三球依旧是在陆程霜的带领下进红门的,红旗刚插上,计时的锣鼓就敲响了。
虎尔虎克的眼睛此时已经发红,他看向远处木桌上安然放置的玉玦和骨串,拳头一点点地攥紧,直到指节发白。
陆程霜当然能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但不远处传来的骚动和一句响亮的“殿下,红鬃牵来了”还是吸引去了她的片刻注意力。
随从清了清嗓子,将这毛色光泽、养得颇有皇家悍威的骏马一路牵到木桌旁,宣布道:“今日王爷大悦,特将此好马作注,嘉奖给比赛中最为勇猛之人。”
此话一出,围观人群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陆程霜。
而被注视着的勇猛之人本人则用目光对红鬃爱不释手地抚摸了一遍又一遍。
绥远看到陆程霜露出和那日如出一辙的痴迷神色,不禁托腮轻笑了两声,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掸衣起身,翩翩下台去。
而红鬃旁的侍从再一次清了清嗓子:“还有一件事要宣布,王爷观赛兴起,意欲携亲信亲自下场御马击球。”
这下群众哗然,聚焦在陆程霜身上的视线又齐刷刷地转移到了绥远身上。
陆程霜也后知后觉地看向了远处那抹清俊的影子,嘴角含笑,剑眉星目,和第一次见到时并无二分不同。
相隔喧杂人群,她却有种莫名的感觉——那位璟王殿下在注视着她。
休息结束,又是新的一场角逐。
有了绥远的加入,除了陆程霜以外的所有选手的举止顿时局促收敛了不少,包括一开始恨不得用眼神撕碎她的虎尔虎克——某方面来讲,这对陆程霜是件好事。
但很快她就感觉到了和上半场明显不同的地方——从一开始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忽略球场上有她这个人,变成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只针对她。
在第三次突破对面的包围圈后,陆程霜改变战术,高声往队友的方向示意他们接球。
这回没人敢对她的指挥不予理会了,马球稳稳当当地滚落到其中一个队员的脚下,他策马挥杆,射门。
第四面代表胜利的旗子也花落自家,观战台上的喧闹一浪盖过一浪。
直到第五球时,对面的球员飞驰过去将球击回,陆程霜驭马去抢球,余光冷不丁瞥到身后虎尔虎克和绥远同时向自己奔来,想到帝王家下场,按礼数这球应当让王爷亲自射进,就转了个身位,改击球为传球,也是这一念之差,让自己视野盲区的后背暴露在虎尔虎克眼前。
没想到那个胡人汉子野蛮到了这个地步,竞举起球槌,往她马匹的右后蹄挥去。
策马偷袭时响起的马鸣、愈发嘹亮却突然静止在身后的马蹄声……
待她意识到不对劲,转过头来时,虎尔虎克举杆的一只手正被她想让球的那位王爷死死攥在掌心里。
虎尔虎克红着眼拼命想挣脱,然而这金贵王爷的力气却比他预料的还要强上数倍,愣是怎么使劲都挣不脱。
直到被获胜取回骨环的念头冲昏了的头脑终于渐渐冷静下来,虎尔虎克才后知后觉到自己和面前之人的身份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