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过,将洒扫采买、送帖作礼、祭祀先祖等等安排妥当,才着后厨传饭,静等着楚将军和少将军回家。
换了一身赤色朝服的楚澧立在父亲身后,敛去武将的锋芒,英气的浓眉拧在一起,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气。
朝堂上的气氛,有些诡异。
九五之尊斜倚着一只明黄龙纹引枕,一派文人气度,年纪不过四十,少有皱纹,纤纤十指比寻常女子也不差,一看便是养尊处优、舞文弄墨的太平天子,尽管“太平”二字,仅限于安居半壁江山的南唐,仅限于纸醉金迷的临安城。
“皇上,大真国沉寂多年,暗中已有多番动作,我朝如放任其张开鹰爪,露出獠牙,就是坐以待毙啊皇上!”双鬓斑白的楚阙站在朝堂的中央,一腔热血,据理力争。紫宸殿仿的是北唐皇城的构造,同样的金碧辉煌,庄严肃穆,二十年前,他就是在这里接受了云乾帝的封赏,那时他才二十五岁,是朝中最得力的武将,云乾帝正值壮年,意气风发,在朝堂上与他指点江山,道出誓除靼虏,收复中原的愿望。可是仅仅过了两年,云乾帝驾崩,文宣帝即位,楚阙为免新君忌惮,兵权旁落,前线失守,便主动请缨回了淮北,一转眼二十年了,他已经不再年轻,朝中风景也不同了。
“楚将军莫要在此危言耸听,我看不过是想多要些军费罢了,我们与大真国达成云渊之盟,年年交纳岁贡,就是让大真沉迷于享乐,放弃继续吞并我朝的狼子野心!大真不会亲手切断这条财路,我看,是楚将军想出师有名,好成就自己一番功勋吧!”离龙椅最近的地方响起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那老臣佝偻着背,胡子花白,一双尖利的鹰眼似乎能把人心看得透透的,正是朝中的宰相,皇帝面前的权臣——胡德用。
“你才是妖言惑众!”楚澧愤怒地挺身而出,维护父亲。
“楚澧!”楚将军低声呵斥,提醒他在朝堂上要注意分寸。
“真是上阵父子兵啊。”胡宰相眯起一对鹰眼,惺惺作态,“看来二位将军在军营待久了,不知民间疾苦吧,打仗可是需要动用国库的,国库乃我国之根本,发起战争劳民伤财,圣上这些年韬光养晦,励精图治才有今天百姓安居乐业的局面,你们现在这是要拿全天下人的命去赌啊!”
楚将军庄重地道:“我一介武夫,怎么会为了自己的功名挑起无谓的战争!可是我朝兵力不足,戍边将士的军费都不如我们向大真交纳的岁贡多!更别提从国库内划拨的内库支出,戍边的将士们已经十年没有涨军饷了!遑论扩充军队,防范外敌!增拨军费不是为了北上,是为了抵挡大真南下啊!”
龙椅上的天子仿佛很认真地听完,作沉思状,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那这军费涨了,大真若是没有南下呢?”
楚澧握紧了袖中的拳头,血气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这就是他们全体将士尽忠护卫的天子,这个王朝的最高权力者!看着为抗真费尽一生心血的爹在他出生入死护卫的国家君主面前费心辩解、据理力争,他的心在滴血。他已经不再年轻了啊,二十多年的戍边生涯让他的皮肤晒得黝黑,早早生了白发,皱纹让他看起来像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而这些生活在温柔乡里动动嘴皮子就坐享其成的人呢,活在安乐之中,早已忘记了臣子的本分不是讨好皇帝而是为天下苍生的安危进谏!
年老的楚阙一语不发,他浑浊的双目望着眼前锦衣玉食安居一隅的皇上,感受到了最深的绝望。
“臣,明白了。”楚阙低头,一字一句道。
“这才对嘛楚将军,有皇上英明的决断,我朝今后必定会国泰民安,繁荣昌盛!”胡德用唱着赞歌,皇上满意地以“退朝”结束了这场争论。
皇上满意,满朝文武满意,还有谁不满意呢?
在回程的马车上,一路颠簸,楚家军的两位最高将领却纹丝不动,年轻气盛的楚澧想说点什么来安慰父亲,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到了将军府,楚沅早早站在门口迎接,却见父兄脸色铁青,楚澧跟在爹身后给她递了个眼色,楚沅乖乖退到身后,原本雀跃的心情瞬间无影无踪。
楚夫人半点不提朝中事,张罗着布菜,跟老爷商量祭祀宗祠的事,用饭间,杨管家送来一张拜帖,楚沅奇道:“我们家刚回京城,谁消息这么灵通,这就把拜帖送来了。”
“说是禁军的周副统领,今天刚领教了我们家小姐的武艺,十分佩服,想过几日上门亲自赔礼道歉。”杨管家回道。
楚澧冷哼一声:“我不在家这半日你倒是没闲着,说,怎么招惹了禁军的?”
“左不过是路上他们拦住我们的马车,也不说为何查人,嚣张跋扈,我就出手给了他们一点教训。”楚沅心虚地多扒了几口饭,不然等会儿可能就吃不到了……
“怕不是一点教训吧,是不是还遇见别人了,不然为何这周副统领怎么会对你一个黄毛丫头低头认错?”楚澧长眉一挑,斜眼看她,楚沅心头大惊,生怕被哥哥看出点什么来。
楚夫人低声道:“是青阳世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