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散了发髻,拿梳子有一下没一下梳着,眉间笼上忧色。山洞藏有巨蛇,那就说明不可能有东西藏于此,难道胡娘子说的不是西郊林?
西……到底是西什么?
打开妆奁欲拿头油,困意不觉袭来,便偷了回懒,熄灯安寝。
白日,她把地图上的几个红圈划掉,再次同师爷房通商讨,师爷沉吟半天,杜檀昔只能作罢。
出来时,夏侯冰递来请柬:“钦差,柳俞生柳公举办赏花宴,邀请你去参加。”
接过看了眼,是明日。
长安爱花,一两个月总要举办几次赏花宴,柳公亦如是,但他相邀者,不注重门第,全凭眼缘。被邀请过的人往往会被被街坊邻居高看一截,要是被连邀三次,官府都会上门送礼。
杜檀昔想着案件,本欲推托,想起柳公宴会必会有很多长安名流人士前来,或许也不失为案件的另一个突破口。
翌日,侍女为其精心梳妆打扮,绾好发髻后,在眉间用朱砂一点。
约摸一个半时辰,门开了,靠在栏杆的李言抬头,微微晃神,她本就生得清冷,松花黄的直领宝相花纹对襟褙子更衬肤色白几分,好在织锦裙是石榴红色的,添了几丝活气。
她拢了拢肩上披帛,抬起明亮杏眸,“你在这做什么?”
那双眸子似沁了水般,含着几分疑惑直直望着他。
李言压住慌乱,看向别处:“保护女官是我的职责。”
一声轻笑传来,抿唇笑完,她道:“柳公又没邀请你,要是你去,那就只能以我的随从身份去。”
杜檀昔有意为难,要是他答应,国公就该气得睡不着了,再者,以他的性子也该拉不下脸皮。
当然,如果他真要妥协,甘愿承认随从身份,只能说为太子牺牲太多,算是忠义之臣了。
李言忙垂下眼睑,脸虽和往常一样冷着,耳根子不知什么时候红了一片,“行。”
杜檀昔意外看着他,还真是忠义之臣。
他们来得较晚,柳府门口围满了马车,小厮站在府门口迎客,转眼见挂着杜字的牌子,堆笑迎上去:“小人拜见钦差,快请快请,钦差到!”
闻喊声,宾客们借寒暄的名头悄悄打探这位女钦差到底何许人物,杜檀昔态度温和,问答间滴水不漏,让人无从探起。
跟在后面的李言虽打扮低调,但通身的矜贵之气掩不住,惹人频频侧目,这样俊俏的郎君,莫不是钦差相好?
有和国公交好的,虽好几年没见李言,细看下还是认了出来,又不敢贸然相认,待进了芳雪园后拉着国公的衣袖说了什么,国公匆忙赶来。
雪雁亭中,柳公和杜檀昔对坐谈笑,那跟在后面端茶送水的不是他儿子是谁,堂堂世子竟给别人当仆人,要他颜面何存?
“钦差也在,好巧。”
国公笑着过来,暗暗瞪了李言一眼。
杜檀昔想不到他也在,点点头:“原来国公也在,晚辈一时眼拙,失礼失礼。”
“哪里哪里,”他笑得尴尬,转头看向李言,“犬子鲁莽,想来给钦差添了不少麻烦,望海涵。”
柳公道:“国公说的可是你那个九年前独自去洛阳闯荡的世子?听闻世子回了长安,怎么钦差也认识?”
国公更尴尬了,李言就站在眼前,难道柳公看不出李言是他儿子吗?
杜檀昔自然也想到了这层,憋笑道:“是这样的,如今世子奉命保护我的安危,所以一路同来的,许久未见,想来柳公也没认出,世子。”
她轻轻唤了一声,李言站出,叉手道:“见过柳公。”
柳公捋着胡须,惊讶万分,悄悄在父子二人身上打量来打量去,这两人要说像倒也像,但还是更像他母亲。
想起国公夫人,心中一阵唏嘘,当年要不是国公……李言也不会养成这么叛逆的性子。
“原来这位就是世子,失敬失敬。”他笑呵呵的,面色不露半分,“来人,给世子看茶。”
“不必,现在我是钦差的侍卫,柳公把我当做侍卫就好。”
他每说一句国公的脸就黑一层,周围不少看似聊天实则竖起耳朵听热闹的,国公不好发作,一甩袖子走了,不如眼不见为净。
仆人端来棋盘,棋盘是紫檀做的,周身镶嵌象牙玛瑙,侧身用金粉、青石等绘有各色名花,拉开金环,里面盛有和田玉棋子,颗颗温润剔透,杜檀昔忍不住叹道:“好棋好棋盘,柳公品味绝佳。”
“哈哈哈,过奖了。”
这副棋盘是他心爱之物,花费整整三年才制成,天下仅此一副。
“钦差先请。”
“那我就不客气了。”她执白棋落下一子。
柳公捋须缓缓落棋。
杜檀昔嘴角笑意渐隐,她看见了他手背上的伤痕,看起来像不久前伤的。那日遇袭李言伤了刺客,就在右手,可柳公已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