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深,寒霜露重,但军营中却是热火朝天,将领们商讨调整作战计划,士兵井然有序巡逻着四周,目光注视着浓重黑夜,警惕着妖族偷袭反扑。
月白落了满地,透过薄纸可见屋内烛光摇曳,时止轻叩门扉,屋里传来说话声,“进。”
进入室内,抬眼就见端坐正中的染倾颜,朦胧的烛光此时格外清晰,羊脂玉般的肌肤镀了层暖光,看上去格外柔和。
可是那双眸子依旧如古井般无波,远远望去似乎蒙着层冰,瞬间室内景象化为泡沫破碎。
时止垂眸不敢再与其对视,眼观心鼻观心,“神上,唤小的来,请问是有何吩咐?”
“给本座说说目前人界的大概。”染倾颜指着书桌上铺开的人界地图。
“是。”时止低声应道,接着缓步走到地图面前,仔仔细细端详会,开口说道。
“年初,妖族大军攻入人界,以西方巫申山脉为起点,以扇形扩散开来蚕食人族地界。
原本人界有四国分别盘踞四方,最先被蚕食的是云国,但是因为它位置偏僻,当其它三国反应过来时,云国早已经被妖族以极快的速度颠覆。
后来人族奋起反抗,但是肉体凡胎无法抵抗妖族法术,不过两月时间,红楠国与渊国接连亡国,目前只剩下幽国岌岌可危。
最可恶的是,那群妖族将人族作为牲口圈养起来,即为粮食又泄□□,简直简直妄为生灵。”
谈及此处,时止想起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气愤到难以自持,他身体因情绪激动而颤抖,语气咬牙切齿,声声泣血字字诛心。
“吾记得人族有支异人可以与神通,为何你们在面临如此险境,才开始于高台祭祀?”染倾颜注视着时止,神情漠然品不出悲喜,就好像盛放于神山顶端的雪莲,散放着寒冷不染凡尘,偶尔抬眸淡漠扫过世间。
她的话如同一把钥匙,打开封印时止悲痛记忆的锁,被唤醒的痛苦奔涌翻腾于脑海,恍惚间时止又看见了,暖阳下那人身着羽衣,在百姓虔诚颂唱中一步步登上高台。
然后阳光折射的冷冽,从高台上陨落的白影,眼前是大片的艳红渗出,耳边虚化的尖叫声似乎从极远传来,然后猛然在耳边炸开。
突然,手腕传来一阵清凉,若有似无的冷香传来,时止猩红的眸子逐渐清醒,恍惚的意识回笼,就见原本端坐着的人,此时正站在自己面前,而搭在自己腕部的手正是清凉的来源。
时止被惊吓得向后踉跄几步,扑通跪在地上,“属下有罪,惊扰了神上。”
而对比于他的慌张,染倾然对于刚刚的事情却毫不在意,施施然落座,挥手间时止只觉身体好像被股力量柔和托起,“无事,你且继续说。”
时止这才稳了稳心神,再次缓缓开口,只是声音嘶哑好似沁着血,“老国师在妖族入侵前几日,进行新春祈福时被行刺,从高台坠落当场殒命。
妖族明显有着缜密计划,在国师身亡后,他们才开始大规模的攻占人界。
虽然,每任国师都会培养弟子,以作为下任国师传承人,但是当时他陨落突然还未来得及确认下任接班人,这件事就此耽搁了。
一直到妖族占领面积越发大,人族无法抵御,红楠国、渊国、幽国倾三国之力,强行举行过一次祭祀,却是以失败告终。
如今只剩下幽国苦苦支撑,国君为了为了为了……”话说到这里,时止声音无法自持哽咽,情绪上头组织了几次语言,才堪堪继续道。
“国君为了让百姓死前不至于太过绝望,让王将军护送我到缥缈城,对外宣称圣城祭祀成功率会大大提升。”
虽是寥寥数语,却只有亲历者才知道,如今的人族已是穷途末路。
老国师明面上虽然培养了两名接班人,但是真正着重培养的只有大师兄,从未有人看中过他,当大师兄祭祀失败后,国君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而他被护送来飘渺城,不过是国君为天下苍生,为他自己,在死亡前,画的镜花水月的美梦罢了,甚至于他自己都准备抱着这场梦赴死。
“为何会毫无反手之力,人族虽然为肉体凡胎,但是灵气氤氲处从不缺乏修道者,妖族入侵他们岂会袖手旁观?”
“修道者?”时止满脸茫然,像是从未听过这个名词,“神上说的是身怀神技的能人异士吗?前些年还有耳闻,后来四国战乱不断就再无消息传播。
不过小的消息终究不如国君灵通,或许国君能为神上解答一二。”
纤细的手指轻叩着桌面,发出均匀又沉闷的声响,染倾颜垂眸沉思半晌才开口道,“你与旁人交代下事宜,最迟明日你与本尊启程前往幽国国都。”
听见这话,时止先是诧异随后满心应道,语气中都是止不住的欣喜,“是,小的这就下去准备。”
他原本还想着如何提出回都城的想法,没想这刚困就送来枕头,但是欢喜还未维持半刻,整个人就被染倾颜接下来的